第12章 晓霞妆讯:首传密信破小案
屹泽蓬秀2025-06-30 14:162,929

暮春时节,京城的夜带着些微暖湿的风。水粉斋后院的海棠开得正盛,淡粉花瓣落了满庭,被廊下一盏羊角宫灯映得如同碎玉。雪嫣红正坐在窗前,指尖捻着一片半干的芙蓉花瓣,细看那花瓣脉络间凝着的胭脂色——这是她新制的“晓霞妆”基底,取晨曦初露时最艳的霞影花瓣,佐以岭南朱槿汁,经七七四十九日窨制,色如破晓云曦,上脸便似敷了一层流动的霞光。

“吱呀”一声,后窗轻响。雪嫣红头也未抬,只将花瓣放入青瓷研钵,轻声道:“阁下来时可避过巡夜的金吾卫?西市转角那盏气死风灯今夜格外亮。”

窗沿立着的玄衣男子足尖一点,无声落地。他面上银质面具在灯影下泛着冷光,正是烟雨阁阁主慕容云海。闻言低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油布包好的纸卷:“坊主倒是心细。方才路过醉仙楼,见赵侍郎家的马车停在侧门,怕是又在与人吃花酒。”

雪嫣红接过纸卷,指尖触到油布下粗糙的纸纹,心知这便是慕容云海前日提及的密报。三日前烟雨阁暗线在通州截获一封书信,直指户部侍郎周显私吞河工款,却不想传递消息的暗桩在入城时遇袭,至今下落不明。

“周显此人,上月曾来水粉斋买过‘醉流霞’。”雪嫣红将纸卷小心展开,借着烛光细看,只见上面用密语写着周显与江南盐商的往来账目,“他夫人偏爱石榴红妆,每次都要亲自挑拣胭脂,说寻常水粉上脸易干。”

慕容云海负手立在窗前,听她提及周显家眷,眼中闪过一丝锐芒:“周显背后有惠妃母家撑腰,寻常御史台的弹劾都被压下。此次若能拿到实证,便是扳倒惠妃一党的契机。”他顿了顿,看向雪嫣红手中的青瓷研钵,“我需你用‘晓霞妆’作暗号,明日巳时会有个戴竹编斗笠的人来买胭脂,你将密信藏入胭脂盒夹层,交予他便是。”

“晓霞妆……”雪嫣红喃喃重复,指尖拂过研钵中细腻的胭脂粉,“此妆本名‘晓霞映雪’,南北朝时宫人以胭脂薄染双颊,仿朝霞映雪之态。只是这夹层……”她忽而抬眸,眼中闪过狡黠笑意,“阁主可还记得上月你带来的螺钿空盒?那盒底暗格恰能容下这纸卷,只是需用特殊胶料粘合,才不被人察觉。”

慕容云海颔首,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早备下了。这是大内造办处旧物,盒底机关需用特定角度旋转才能打开。”他将木盒递过去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皆是一怔,空气中似有流萤闪过。

雪嫣红忙低头接过木盒,借着理鬓发的动作掩去颊边薄红:“阁主放心,明日本坊主定叫那‘晓霞妆’送得滴水不漏。只是……”她忽然蹙眉,“周显既然敢私吞河工款,背后势力定然盘根错节,万一消息走漏,怕是要连累水粉斋。”

“无妨。”慕容云海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烟雨阁的人已在四周布防,若有异动,我自会护你周全。”他顿了顿,面具下的目光似有暖意,“何况以坊主的才智,便是真有麻烦,怕也是别人吃亏。”

这话引得雪嫣红扑哧一笑,想起上月用掺了薄荷脑的“清露霜”整蛊了刁难伙计的泼皮,那泼皮抹了满脸霜膏后,竟顶着一脑袋白花花的“雪花”在街上乱跑,惹得众人哄笑。

次日巳时,水粉斋果然来了个戴竹斗笠的客人。那人一身青布短打,袖口磨得发白,却偏偏在腰间悬了个成色极佳的玉佩。雪嫣红正在柜台前整理胭脂,见他进门便含笑迎上:“客官可是要买胭脂?小店新到了‘晓霞妆’,色如春晓,最是衬人。”

那人喉头滚动,压低声音道:“我家娘子喜素净,不知这‘晓霞妆’可会太过艳丽?”

雪嫣红心中一动,知他是在对暗号,遂取过早已备好的紫檀木盒,开盖展示里面如霞似雾的胭脂:“客官请看,此妆看似浓艳,上脸却是薄如蝉翼,恰似晓霞初绽,最宜配月白或水绿衣衫。”她说着,指尖在盒底轻轻一旋,将藏有密信的暗格复位,“只是这妆用料讲究,需得用温玉调开才好上脸。”

那客人接过木盒,指尖在盒底摩挲片刻,似是确认了暗格位置,这才从袖中取出一锭十两纹银:“便要这个。”说罢不再多言,转身融入熙攘的人流。

雪嫣红望着他的背影,刚松了口气,忽听街上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十余名金吾卫簇拥着一个紫袍校尉闯进水粉斋,那校尉三角眼,鹰钩鼻,正是户部侍郎周显的小舅子,金吾卫中郎将钱彪。

“雪坊主,奉旨搜查!”钱彪将一面令牌拍在柜台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满架的胭脂,“有人举报你私通乱党,藏匿禁书!”

店内客人见状纷纷避闪,伙计们吓得脸色发白。雪嫣红却不慌不忙,福了一礼道:“钱中郎说笑了,小店只是个做胭脂的铺面,何来禁书?倒是中郎今日气势汹汹,莫不是扰了贵客买妆?”她话音刚落,便有几位常来的夫人小姐附和,说钱彪惊吓了她们。

钱彪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道:“少废话!给我搜!”金吾卫们立刻翻箱倒柜,甚至撬开了妆台抽屉。雪嫣红垂眸站在一旁,余光瞥见钱彪正盯着她昨日放密信的青瓷研钵。

“这是什么?”钱彪拿起研钵,见里面是细腻的胭脂粉,便随手一泼。雪嫣红惊呼一声,却见那胭脂粉中忽然飞出数只细小的金粉蝶——这是她用金箔碎屑和花蜜制成的机关,平日里藏在胭脂粉中,遇风便会“飞”出。

金吾卫们见状纷纷惊呼,钱彪也吓了一跳,手一松,研钵摔在地上。雪嫣红趁机上前,痛心道:“这可是小人新制的‘金缕霞衣’,用了百两金箔才制成,中郎如何能如此糟蹋!”

就在这时,一个金吾卫指着柜台下的暗格喊道:“中郎,这里有个暗格!”钱彪闻言大喜,上前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些账本和几张花笺,花笺上是雪嫣红给客人画的妆样,其中一张正是“晓霞妆”的配色图,旁注“取朝霞三分,白雪七分,调和方得晓霞映雪之韵”。

钱彪翻遍暗格也没找到密信,脸色铁青。雪嫣红适时开口:“中郎若是不信,可将小店账本拿去核对。只是小店本小利薄,若是耽误了生意……”她话未说完,却见钱彪的目光落在她鬓边的一支珠钗上。

那珠钗是慕容云海前日所赠,钗头是一颗鸽血红宝石,正是周显贪墨的河工款中流出的贡品。雪嫣红心中一凛,面上却笑道:“这是拙荆内子之物,中郎莫不是也想拿去查验?”

钱彪被她不软不硬的话顶得哑口无言,又知再搜下去也寻不到证据,只得甩袖道:“今日暂且记下,若再发现你有不轨之举,定将你打入天牢!”说罢带着金吾卫匆匆离去。

待官兵走后,店内客人已散了大半。雪嫣红坐在柜台前,手心里全是冷汗。伙计们正要上前安慰,却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慕容云海不知何时已立在院中。

“无事便好。”他隔着窗纱递过一个油纸包,“方才在街角买了你爱吃的糖蒸酥酪,压压惊。”

雪嫣红接过酥酪,指尖触到油纸的温热,心中一暖:“周显果然狗急跳墙,只是不知他如何得知消息?”

慕容云海走进来,见她鬓边珠钗尚在,眼中闪过一丝柔色:“方才暗线来报,钱彪是得了惠妃宫中的消息,才匆忙赶来。不过密信已顺利送出,三日后大理寺便会奉旨查抄周显府邸。”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这是烟雨阁的‘云纹令’,持此令可调动京城暗桩,日后若再遇麻烦,可保你无虞。”

雪嫣红接过玉牌,触手温润,上面云纹雕刻精细,正是皇家之物。她望着慕容云海面具下的眼睛,忽然笑道:“阁主这是要给我封诰命吗?只是不知这‘晓霞妆’传递的消息,可够换一坛上好的梨花白?”

慕容云海闻言失笑,难得露出几分少年意气:“何止一坛?待此事了结,我带你去城西醉仙楼,点满一桌江南名菜,再备十坛梨花白,任你畅饮如何?”

暮春的风穿过庭院,卷起几片海棠花瓣,落在雪嫣红鬓边。她望着眼前的男子,忽然觉得这京城的风雨虽急,有他在侧,便似有了遮风的伞。而那盒“晓霞妆”,不仅传递了密信,更似一道破晓的霞光,照亮了他们携手前行的路。

继续阅读:第13章 酒晕妆险:后宫试探引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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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胭脂令:烟雨阁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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