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
李文忠恼羞成怒,给了李骜后脑勺一巴掌。
“你个兔崽子,刚刚怎么不提醒我们?”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李骜,目光颇为不善。
见状李骜咽了口唾沫,急忙摊手解释道:“你们也没让我说啊!”
老朱闻言上前给了他一个暴栗,这才算是缓解了尴尬。
徐达有些哭笑不得,制止了众人嬉闹。
“行了,快测试吧!”
“骜儿,你不是说此物坚硬如玄铁吗?”
众人也是满脸茫然地看向李骜。
这玩意儿跟坚硬有什么关系。
“那不是还有后面的话,它倒入木模,掺水搅拌,不过半日才能凝结成型。”李骜解释了一遍,随后领着众人来到了一个微型水泥棱堡面前。
这棱堡可是好东西,棱堡的出现改变了战争模式,使欧洲战争由野外战向守城战转变,它通过独特的设计,让攻击者无论攻击哪一点,都会暴露在多个棱堡面的交叉火力下,有效增强了防御能力。
“诸位请看,这是我昨夜命匠人连夜搭建的水泥棱堡。”
李骜抬手揭开苫布,露出眼前灰扑扑的建筑。
这座棱堡呈不规则五角形,表面粗糙不平,残留着木模板拼接的缝隙,几处水泥凝结时的气泡破口像麻脸般扎眼。
倾斜的堡墙看似单薄,顶端锯齿状矮墙参差不齐,与众人想象中巍峨厚重的防御工事大相径庭。
老朱眯起眼睛,喉结动了动。
原本挺直的脊背不自觉佝偻下来,伸手摩挲着堡墙,指腹蹭下几粒未凝固的水泥碎屑。
户部尚书徐铎捻须的手指顿住,嘴角的笑意僵成一抹苦笑。
唐胜宗、郑遇春、王弼、郭英等武将们交头接耳的私语声渐渐大起来,有人嗤笑道:“这玩意儿比土坯墙还寒碜,能挡住鞑子的骑兵?”
“这就是陛下心心念念的神器?”郑遇春盯着棱堡底部凸起的棱台,那里因浇筑不均鼓出个大包,“末将瞧着,还不如咱军中临时垒砌的拒马桩结实。”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如潮水般漫过现场。
老朱的脸色从涨红转为铁青,喉结上下滚动,指节捏得发白。
徐达别过脸去,肩膀却止不住地抖动;就连素来稳重的李文忠,也忍不住别过头去,用咳嗽掩盖笑声。
“骜儿,你这……”老朱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尾音消散在风中。
他望着眼前灰扑扑的棱堡,想起李骜信誓旦旦的模样,此刻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十八个日夜,工匠们三班倒的忙碌,结果就弄出这么个其貌不扬的东西?
让人很是失望啊!
一时间,老朱也有些后悔。
当初怎么就轻信了这小子的话,以致于现在闹出了笑话。
“咳咳,舅爷别急啊!”李骜轻笑着开口道,“我曾说过此物坚硬如玄铁,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上来试试!”
瞧见他这信心满满的模样,众将顿时就来了兴趣。
老朱满脸狐疑地看向李骜,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朝唐胜宗递去眼色。
延安侯唐胜宗作为淮西二十一名将之一,年仅十八岁便和同乡小伙伴们一起,毅然投奔了当时初露锋芒的朱元璋,此后他跟随朱元璋征战沙场,总是冲锋在前,凭借勇猛和果敢立下赫赫战功,乃是一员猛将。
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眼神,唐胜宗立刻会意,军靴碾过满地碎石大步上前。
他扯松束甲绦,露出脖颈处狰狞的刀疤,深吸一口气后如同撞城锤般轰然踹向棱堡。
沉闷的撞击声里,唐胜宗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后退三步,却见那灰扑扑的棱堡连半道裂纹都没显现。
众将不由发出阵阵哄笑,臊得延安侯老脸通红。
见此情形,唐胜宗反倒是来了脾气,双目赤红,后退十步猛地加速,靴底在夯土上擦出火星,右脚裹挟着开山裂石的力道再次踹出!
这一次棱堡表面仅留下个沾着草屑的浅印,连碎屑都没迸出半粒。
见到这一幕,老朱眼睛陡然一亮,大声喊道:“郑遇春,用斧头!”
说着,他抬手示意一旁的侍卫,“去取把大斧来!”
皇帝陛下开了金口,郑遇春也不敢迟疑,当即领命上前。
只见他脸色一沉,掂量了下手中的战斧。
作为沙场宿将,他这一斧下去少说也有百斤力道。
若是寻常土墙,怕是早已轰然倒塌。
当下不再犹豫,暴喝一声,战斧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棱堡表面骤然爆起一串火星!
“当!”
巨响如闷雷炸响,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郑遇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斧柄蜿蜒而下。
待尘土渐渐散去,众人只见到满脸惊愕、呆立当场的郑遇春,以及他手中那被弹开的战斧!
而那水泥棱堡,表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围观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一个个都看傻眼了。
老朱也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棱堡前,伸手摩挲着那道白痕,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那可是荥阳侯郑遇春的全力一斧啊!
郑遇春身材魁伟,天生神力,自幼习武,其兄为郑遇霖,兄弟俩都因勇猛力大出名,当时老朱麾下诸将部队不过千人,而郑遇春兼任两支部队首领,而且部下骁勇,他多次身先士卒作战,勇冠三军,功绩卓著,被授予左翼元帅。
可是,勇猛无双的荥阳侯,竟然连这水泥棱堡都没劈开?
这尼玛也硬得太离谱了吧!
没人注意到,郑遇春握刀的右臂还在微微颤抖,脸色已经涨红。
看着眼前的水泥棱堡,郑遇春心中满是吐糟。
这尼玛什么鬼东西,把老子手都震麻了!
老朱此刻已经激动得面色涨红,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再次大声下令道:“用弓箭!”
李文忠正要出言劝阻,却见棱堡的锐角在阳光下投下森冷的阴影,突然浑身一震——这不正是克制蒙古骑射的天生壁垒?
“蒙古人最擅长什么?”老朱突然转身,“是弯刀?是重甲?都不是!”
“是骑射!那些狼崽子从娘胎里就攥着弓,三岁能开桦木小弩,七岁就能在马背上追黄羊!”
李文忠抚须的手微微一顿。
他记得洪武五年那次北伐,蓝玉的铁骑在漠北遭遇蒙古游骑,对方在三百步外就开始抛射,箭雨如同蝗虫过境,明军尚未近身便折损三成。
更可怕的是,蒙古人能在疾驰的马背上左右开弓,射出的重箭能穿透双层牛皮盾。
“陛下所言极是!”徐达突然踏前半步,“这些水泥棱堡若能挡住骑射,便如同在战场竖起千万面活盾牌!”
“取最强的角端弓,用破甲锥箭!”老朱当即下令,“让咱都见识见识,这东西能不能拦住蒙古人的利箭!”
禁军大统领王弼一声令下,校场瞬间响起甲胄摩擦的铿锵声。
瞧见李骜有些紧张,李文忠不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到这儿其实就很好了。”
“若是能够挡住破甲锥,那此物不只是基建神器,更是沙场利器!”
李骜听后微微一笑,丝毫就不担心。
别说破甲锥了,就大明如今的火炮,这玩意儿都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