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钓鱼
云川纵2024-08-21 12:002,527

  姜慈抽时间约出了姜绮的新欢旧爱,打算逐个击破。

  新欢好办,家里是开酒楼的,不缺钱不愁婚事,跟姜绮认识不过数日,没多少感情,在姜慈抛出严家与酒楼的合作事宜后,对方立马签文契退出争斗。

  旧爱比较难办,伶人动了真心,是想跟姜绮好生过日子的,他甚至已经规划到二十年后去了。

  午后的茶楼恹恹的,带着股半睡半醒的气息,进来歇脚的路人也好,前来谈生意的贵客也罢,一个个都显得不太精神,似乎喝得不是能提神的茶,而是会催眠的安神汤。

  二楼的阁子里,姜慈给伶人斟了杯茶,温声劝说:“阿绮虽是家姐,可我还是要说一句,她这个人,不适合居家过日子。你若只是想玩玩,那与她谈一场风花雪月倒也无妨;可你若是奔着一辈子去的,那还是,算了吧!长痛不如短痛,还请早做决断。”

  伶人神色萎靡,他嘴唇翕动了下,怔怔落下泪来:“真不能,再试试么?”

  姜慈低头笑了笑,稍稍点破了他的心思:“我个人是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咱们有一说一,你最初放着那么多想要养你的妇人不找,却来跟阿绮示好,怕是,相中她那一身武力了吧?”

  伶人有些不自在,凄美流淌的泪水为之断了下。

  “据我所知,你当时被一纨绔子弟纠缠,是阿绮给你出的头,对不对?”姜慈冷酷无情地提醒他,“你避重就轻,怂恿阿绮替你承担了风险,这,便当是承你欢喜的代价,算是两不相欠。如今阿绮累了想退出,感情上确实有些仓促,你若想要什么补偿,咱们可以谈谈。”

  伶人终于抛开了柔弱不能自理的伪装,他急促地呼吸几次,低声抗议:“您不能这样,感情不是这么算的!”

  “我能。”姜慈眉目不动,淡淡道,“只要我想,我可以买下你们整个戏班子,然后逼你离开吴县。你说感情,感情经不起试探,你们之前吵架,起因是你既想让阿绮一直护着你,又怀疑她同样会这般护着别人,可你当初喜欢她,不就是因着她仗义?”

  伶人唇瓣一点点失去血色,凄然欲绝:“她,她什么都告诉您么?”

  “不瞒你说,她的每一段感情,我都清清楚楚。从你俩定情那一刻起,你的生平就出现在了我的案头。”姜慈说得十分露骨,“我不会允许一个心怀叵测之徒与她谈情说爱。你该庆幸,你只是利用了她一次。”

  伶人忽而觉得有些冷,他瑟瑟发着抖,质问:“您不觉得,您管得太宽了么?”

  姜慈笑了,微露锋芒:“她愿意让我管,我也愿意管,你算什么人,来说这话?”

  伶人哑然,一腔酸楚在喉头打了个转,最终沉入心底,掀不起大浪了,唯余圈圈涟漪不断环绕。

  “你俩的感情起于算计,终于试探,索性过程还算美好。”姜慈站起身来,冷眼望着他,“以后跟姑娘谈情,不要随便说散,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个威胁,有些姑娘会当真的。”

  房门开了,却是伶人抢先奔出门去,他匆匆撂下句:“不用补偿,我跟她在一起时挺快乐的。”

  姜慈站在门口,目送他狼狈下楼,许久唏嘘一声:“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骗鬼呢!”

  “那确实骗不着你。”话音落下,后侧突然有人接话,“姜元善,你是不是看谁都是靠不住的司马相如?”

  熟悉的嗓音令姜慈后背一僵,她缓了缓,方优雅转身朝向男人:“兵宪老爷,偷听,非君子所为。”

  “非吾所愿。”薛师彦指了指隔壁阁子,“凑巧在此休憩。你若不想让人听,下次可以换个隔音好点的地方谈。”

  过了午睡的时辰,茶楼与街道重新热闹起来,喧闹声顺着楼梯攀援而上,便也显不着二楼的两人了。

  姜慈应薛师彦之邀进了阁子,待小二进来换过茶后,开门见山地笑道:“不知兵宪老爷是有何要事?”

  两人打过几次交道,姜慈多少摸出了对方的性情,姓薛的除了审犯人时用些技巧,平常不喜拖泥带水,更喜欢快刀斩乱麻。当然,对她这么个商户孀妇,薛师彦的确没必要绕圈子。

  薛师彦微笑评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姜慈差点没绷住笑容。

  这人有病吧,有这么当面攻击人的么?何况攻击的还是她这么个优雅貌美的小寡妇!眼瞎心盲嘴碎,活该没老婆。

  姜慈照例在心底砍了他一十八刀,才若无其事地低垂螓首,做出一副温驯模样。

  薛师彦摇摇头,从袖中摸出小报递过去:“你有麻烦了。”

  姜慈满腹疑惑,展开小报从头至尾扫了遍,最后目光定在了那朵蚕豆大小的莲花上,缓缓道:“万寿会?”

  虽是问话,却很笃定。

  “应当是。”薛师彦端起茶杯啜了口,解释,“齐虎解读出一部分,剩下的我结合残余暗语本连蒙带猜,大致推出是有人想见金蝉。”

  姜慈原本蹙着的眉登时展开了,她将小报原样折好还回去,一脸轻松地笑:“万寿会要找的是金蝉,与民妇有何关系?”

  薛师彦接过小报,笑吟吟地问:“真没关系?”

  “当然!”

  “不好奇?”

  姜慈想了想,老实回答:“还是好奇的。不过相比之下,还是身家性命最重要。”她拢了拢衣襟,笑得无懈可击,“民妇有家有业的,为了个好奇心,不值当。”

  薛师彦从善如流颔首,此局试探到此为止。

  姜慈从容下楼,没有半点慌张与不悦,薛师彦站在二楼栏杆处望着她的背影,良久轻笑一声:“这小骗子是真能装。”

  不知何时出现的薛彪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您都说她是装的了,这么试探,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薛师彦拍打着栏杆,意味深长地道,“普通商户家的孀妇不会好奇,可小骗子却会好奇,并且会去深潭边探一探。金蝉是么?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啊?”薛彪颇觉匪夷所思地低声嚷嚷,“您故意引诱她去探路?!”

  “不行么?”薛师彦瞥他一眼。

  薛彪实在忍不住了:“人家一个年轻妇人,您真好意思?这么利用人家,您,有没有觉得愧疚、心虚、抱歉……”

  “没有。”薛师彦坦坦荡荡回望他,“倘若她去了,那也是她自愿的,本官不过是给了她一则消息。话说回来,是她有意欺瞒在先,她若老老实交代,本官还能为她提供点保障,对不对?”

  薛彪无言以对,第无数次想给夫人写信告状:别等了,您这辈子都别想抱孙辈了!

  

  姜慈在茶楼还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一俟上了车,她立即凭着强悍记忆力,一字不差地默写下了那两条消息,而后一点点推测可能的时间地点。

  这场约是她费尽心思引来的,她是必定要去赴的。只是如今薛师彦既注意到了这点,就不可能袖手旁观,她是该放长线钓大鱼,先把薛师彦支走,免得打草惊蛇;还是直接拉薛师彦下水,跟万寿会对上呢?

  姜慈觉得薛师彦也挺有意思的,他哪来的错觉,怎么会认为骗子就该躲着官府走呢?自己明明很亲近官府,巴不得扯官府的皮做大旗,最好官府在前边冲锋陷阵,自己在后头捡漏。

  姜慈觉得有必要给这位平步青云的正四品官上一课,教他做人别太自负。

  他敢给消息,她就敢反过来算计他。

  

继续阅读:2.10.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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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与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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