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几乎都是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而来游行的百姓要不就是平日里游手好闲的男人,要不就是坐在家里没有劳动力的妇孺,偏偏百姓这边人比较多,双方竟有些势均力敌,好半天都没分出胜负。
真是丢人。
张帆气的就差自己上了,但他也没忘记自己的胳膊昨天刚被人打骨折了。
“都给本官住手!”就在双方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骑着马的男人突然出现,身上还穿着三品官的衣服,“百姓是你们的父母官,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父母的?”
兵吏们有些意外,统一把目光转向了张帆——什么时候秦城来了三品官。不过一瞬间的时间,百姓们又偷偷地在那些兵吏们身上打了几下。
“你是什么人?”张帆梗着脖子看着这男人,越看越熟悉。
“本官是朝廷派来监督驱逐东凌人的,你们在做什么?”男人的声音很大,甚至还故意用内力把声音传出去好远。
王掌柜此时早就被吓的腿都软了,是月非修和他说过的话给了他勇气,“难道百姓不是你的父母官吗?你就忍心他们被赶出去吗?”
“本官只是中垣的父母官。”男人有些不耐烦了,“这次本官可以看在你们不知者无罪的份上既往不咎,但若是有下次……”
“绝对没有下次了。”好些个被吓破胆的早就想离开了,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罢了——和朝廷做对可不是他们这些寻常的百姓该做的事。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不足一柱香,街道上剩下的百姓便只有五六十个了。
“张帆,你拿国之俸禄,食国之粮食,竟然用这般偏激的方式,若是方才有百姓受伤,你还有几个舅舅替你撑腰。”
男人的声音有种不怒自威的严厉,短短几句话就把张帆说的脸红脖子粗的,“别以为三品官就很厉害,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而一刻钟的时间之后,男人充分地向张帆展示了强龙和地头蛇的威力。
“王志,你这外甥聚众与百姓斗殴,该当何罪?”知县府里,男人的声音依旧带着似有若无的霸道。
“杖责二十,贬为庶民。”王志难得这么公事公办,让他身旁的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王夫人,直接走到了大堂的中央将张帆护在了身后,“这可是你亲外甥,而且是在执行公事,你难道不心疼吗?”
王志与夫人多年来没有子嗣,全然把张帆当成是亲儿子养,平日里也是宠爱多过责骂。
“夫人让开,今日大人在这里,若是这小子没犯什么错大人怎么会污蔑他?”
“你若是今日敢动他一根寒毛就先打我!”林夫人毫不退让,坚定的眼神让王志开始有些为难。
一旁的男人就如同看好戏一般,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随意地鼓了几下掌,“真是家庭和睦,既然如此,本官就不打扰了。”
那随意的样子就仿佛把张帆逮回来的人不是他一般。
“大人留步,下官还有话想和大人商议。”
知县府的后院,刚进来就能闻到一股扑鼻的花香,既沁人心脾又让人回味无穷。睁开眼环顾四周,印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花的海洋,哪怕不是这个季节的花朵此时也意外地开的正灿烂。
“王爷,属下做的不好还请王爷降罪。”“王志”看到四围没有人之后便直接跪在了男人的面前——即便是隔着一层面具都能感觉到一阵寒意的人除了月非翊还能有谁?
“你做的很好。”王志本人在地牢里早就被折腾的死去活来,因此月非翊就让自己的一个影卫易容扮成了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进展顺利。
影卫站了起来,一一汇报着这一天的收获。说到最后的时候,连月非翊心里都一阵惊讶,“入职八年,贪污近千两,这么多民脂民膏他是从哪儿刮出来的?”
怪不得能在自己的后院建一片花的海洋,原来有这么强大的财力支撑呢!
月非翊脸上的冷笑愈渐浓郁,周身的寒气也在不停地增加,影卫早已不敢开口,站在一旁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木桩子。
“你继续呆在这里,尽可能地收集他贪污的证据,本王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月非修在王氏酒楼得知游行失败的消息之后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那三品官员长什么样?”
王掌柜挠了挠头,“就是很普通的样子啊,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要不是他穿着官服估计扔人群里都找不到。”
得,等于没说。
百姓游行的当天下午,知县府就发布了一则消息,内容大概是说驱逐东凌人只是希望他们离开京城及其周边几个城镇,最近的可以去一百公里左右的蒙山镇。
虽然听起来差不多,却安慰了不少的百姓。毕竟回原东凌境内的话需要马车走七天七夜,现在半天左右就能到达。
连家人都不用分开了,岂不一桩美事?
最高兴的当属王掌柜了,半天的路程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合适,平日里可以将这客栈交给别人打理,半个月左右他还能回来看看,而且他们一家人还能都搬到蒙山镇去。
看见月非修下楼的时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心里充满了对月非修的歉意,“大人这是要去哪里,不是刚回来吗?”
“有点事。”月非修不愿多说,心情也差到了几点——他已经观察“王志”近一天了,这一天来他除了看书,就是看其他的来往信件,一点都不像是那个人的人。
是不是搞错了?月非修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
安满这一天虽然一直老老实实地一直呆在房间里,却会时不时从窗户跃出来去了解情况——从百姓集体游行,到百姓高歌赞颂皇上,虽然不知道月非翊做了什么,但是安满知道这都是这个男人的功劳。
“安小姐,地牢里那男人醒来了,指名道姓说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