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满早上起来之后便直接去了地牢里，彼时的王志已经被安排在了一旁的床上，旁边还有一个太医在给他诊脉。
“他招了？”
月非翊抬头，“嗯，你想的办法很好。”
安满被这句夸奖夸得有些懵，什么时候万年冰山也会夸人了？“言末呢？怎么只有王爷您一个人？”
“听说月非修来了。”
“哦。”安满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坐在凳子上轻轻地晃着自己的腿，“对了，王志背后的人事谁啊？竟然这么有恃无恐。”
她本是随意地问了一句，却没想到月非翊的答案听得她毁的肠子都青了。
“他也不知道名字，只知道是个戴面具的男人。”
完了。
安满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一般，腿放在半空中好半天都没有动。
月非修是早上起来才听说王志失踪的消息，直觉告诉他一定和月非翊有关，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大人，其实小的一直有个猜测。”自从知道了月非修是东凌皇室的人之后，王掌柜就恨不得连睡觉都跟在这个男人身边，“王大人，也就是王志本身就是东凌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做了。”
金钱固然重要，但前提也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啊！抗旨不尊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月非修的嘴巴微抿，“你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原本快走到门口的他突然回过头，“这样你可以召集城里所有的东凌人，或者不希望东凌人离开的百姓在这里。”
距离最后一个见过的王志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了，一晚上都没有合眼，让王夫人此时看起来憔悴极了。
“夫人，您还是去休息会儿吧，大人一回来奴婢就去告诉您。”
王夫人摇了摇头，让人把张帆叫了过来，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消息，却听到了手下人慌慌张张的声音，“王大人回来了。”
“看你着急的，急着投胎呢？”刚回来的王志似乎除了脾气有些暴躁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不同，众人虽然有些疑惑却没有多想。
京城里这还是第一次仅有的两位成年王爷同时离开，就连大臣们上早朝时都觉得很不适应。
“既然今日都无人启奏，那便退朝吧。”皇上看着底下的大臣们，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别以为他不知道，这里面的大部分人早就已经暗自站好了队伍，就等着自己什么时候殡天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个人主动站了出来，“皇上，依微臣看，让两位王爷同时离开京城实在有些不妥，毕竟东凌已灭，不足为惧。”
皇上皱了皱眉头，他记得说话的这个人，名为白恩泽，是七年前他亲手赐予的金科状元，刚正不阿是自己曾经送给他的牌匾，莫非现在也……
“白大人，您这话可就不对了，东凌只要还有余党，就是潜在的威胁，难道这还不算是大事吗？”
白恩泽还保持着刚才行礼的姿势，脊背不由一僵，“请皇上明鉴，微臣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皇上有些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件事朕既已决定就绝无再更改的可能，两位王爷处理不好这件事就永远不得回京！若是谁再敢多说一句，杀无赦。”
中垣一向以仁爱治理国家，皇上为什么突然这么暴躁，没有人知道。
秦城似乎是寂静的时间太久了，突然的热闹让人有些不适应——一眼望过去，至少有二三百的百姓在沿路走着，嘴上似乎还铮铮有词。
“安家于此，誓死不离，国家之仇，勿牵百姓。”
安满听了好多遍才终于听清楚这些人说了些什么，心里的感动多于震惊。
是啊，百姓在此安家落户数十余载，凭什么就因为国家的仇恨就必须离开，必须舍弃自己的家人孩子回到那个早已不再是国家的地方。
“什么时候开始的？”月非翊突然出现在安满身后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擦拭掉眼角的那滴泪水，语气听起来还有些哽咽，“有半个时辰了。”
“百姓无罪，战争有罪。”月非翊似乎知道安满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皇命难违，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这天下没有战争。”
两人突然看着远方沉默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爷，已经派人去查了，这恐怕是次有组织有纪律的游行抗议。”言末对这倒是没什么感觉。
月非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安满的肩膀上，眼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担心，“这些天你就呆在这里，看好王志，言末能处理好。”
“嗯。”
百姓游行的队伍中，有些是东凌人，有些则是东凌人的家属，而更多的则是王掌柜用一人一两银子换来的，为的就是能让声势更好大些。
月非修告诉他，只要参与的百姓越多，朝廷就拿他们越没办法，毕竟法不责众。
“我可是听说东凌人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万一我们替他们充了人数，王大人怪罪的时候，结果咱们被供出来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富贵险中求呗！一两银子可够我们家吃一个月的白大米呢！”
“就是就是，我家那婆娘天天说我没用，她给人缝一个月衣服才一钱银子，我今天就能拿一两银子。”
说完还“嘿嘿”笑了两声，眼睛里都放了光。
“站住，谁让你们在这里聚众游行的？驱赶东凌人是朝廷下的命令！你们这些草民是想造反吗？”
张帆身穿一身黑色的官服，后面还跟了二十几个兵吏，显得格外威风。
普通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还没有开口气势首先就弱了下来，还是王掌柜从人群中率先走了出来，“张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子来秦城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现在来这里撒野！”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老匹夫捣的乱！”只听张帆冷笑了一声，“本来交点银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你非要找死！兄弟们，给我打！”
如果放在往常的话，百姓是绝对不敢和官兵动手的，可现在却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