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立刻回来，换项目负责人；第二，想尽一切办法拿下合作，否则去人事报道！”
烈阳焦灼，整片戈壁都被毒日头烧得滚烫，远远看去地上翻涌着一股热浪，让人无比窒息……
周小曼深吸一口，攥紧滚烫的手机，在男人怒吼完后，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一定会拿下合作！”
让她现在把项目拱手让给其他人，绝不可能！
*
两小时前。
周小曼花了近10个小时的时间终于落地敦煌，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敦煌研究所。
她不是来旅游的，而是代表公司来谈项目合作。
“周经理，这次您亲自出马，合作谈判肯定没问题。”
跟她一起出差的是商务部的刘宁，为人圆滑，嘴巴甜，张口就是领导和客户爱听的话。
但不巧的是碰上了油盐不进的周小曼。
“合作谈判的胜率和败率各占百分之五十，凡事没有绝对，我们能做的就是把项目的最大回报率展现给对方，为自己争取更高的胜率，哪怕只增加0.1%，那也比败率高。”
周小曼复习着平板电脑上的项目资料，极其官方的回道，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这些资料她早已熟记于心，只不过自己习惯在会议前再回顾一下，查漏补缺。
“周经理说得对。”
刘宁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干笑了两声，自觉尴尬，干脆闭上了嘴。
不愧是公司公认的毫无情感的工作机器。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她也准备了一路的项目谈判资料，这会儿竟然还有精神！
不过也对，她压力的确很大。
他听说她负责云上敦煌项目在公司内部备受争议，她是技术出身，能力十分出众，但是以她目前的资历来说，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多少有些难以服众。
周小曼全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就算察觉到，她也不会有所动作。
一切凭实力说话。
越是觉得她不行，她便越要做到最好！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跟敦煌研究所达成合作以后，就可以启动整个项目，用结果打脸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岂不快哉。
当然，她拿下这个项目并不是要证明什么，仅仅只是为了自己！
她努力打拼到现在为得是什么？
自然是赚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当一个人尝过了有钱的快乐后，他就想要拥有更多的财富，尤其是他曾经吃过穷的苦。
周小曼从不认为自己想要赚钱是一件很庸俗的事情，她就是喜欢钱，有钱她才有安全感。
她努力学习，考上一个最好的大学，进入最优秀的公司，从普通职员到技术专家，再到之后的技术总监，都是为了赚钱。
以前是这样的想法，现在还是这样的想法，未来依然不会变。
而且她要赚更多的钱。
*
“周经理，刘先生，抱歉，沉老师临时有点事情，我先带你们去会议室，他处理完以后会直接过来。”
“有劳方助。”
周小曼和刘宁坐了半个小时的出租车后，终于到了敦煌莫高窟，戈壁沙漠中独一无二的文化宝库。
在飞机上她就看到了无边的戈壁滩，现在置身其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它有着跟南方截然不同的美，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只有广袤无垠的戈壁和沙漠，这样的美直击人心，令人震撼不已。
接待他们的是研究所对接人的助理方恒，瞧着20几岁，皮肤被西北的紫外线晒成麦色，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还有浅浅的酒窝，一双大眼睛无比真诚。
应该是初入社会。
“方助，我听说最近想跟研究所合作的公司有好几家，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跟他们一起交流一下。”
“这个……恐怕不行，其他公司的合作都被沉老师回绝了。”
“这么说，只留下了我们公司的项目？突然有点受宠若惊啊！”
刘宁跟方恒并排走在前面，时不时得套一套话，聊到这里的时候他激动的转过头来给周小曼使眼色。
周经理！只有我们通过了筛选！
这次项目合作一定会顺利的！
周小曼提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包，缓缓跟在他们后面，对他的疯狂示意只是浅浅的点头回应。她跟刘宁的想法正好相反，在听见方恒的回答后，反而倍感压力。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出发前他们的确做了调查，这次想跟敦煌研究所合作的公司有10几家，在行业内的知名度都比较靠前。
现在只留下了他们一家？
她眯了眯眼，腰杆儿又挺直了几分，看来今天是一场硬仗！
“周经理，刘先生，穿过这个回廊就……”到了……
方恒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严厉的的呵斥声打断，“这两个字叫做临摹，不叫创作！”
声音是从走廊前面传过来的，听得人不由一怔。
明明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仿佛他们也做错了事，挨了批。
“两位不好意思……这边请……”
方恒挤出笑容，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方助没事，走进研究所我就感觉自己走进了一座严肃的艺术殿堂，老师们果然都十分的严谨。”
刘宁笑着想要缓解一下气氛，笑着笑着笑容就僵硬在了方恒的下一句话上。
“沉老师平时看起来是挺严肃的，不过其实他为人很和善。”
“沉老师？”
刘宁咽了咽口水，跟周小曼的眼神碰撞了一下，还是有点不死心：“项目的负责人是这位沉老师？”
“嗯，最近研究所新来了一批临摹实习生，沉老师正在指导，应该快结束了，我们去会议室等他。”
这……
刘宁的心唰得提了起来，刚才那声音，还没瞧见人呢，已经感受到了重量级压迫感，就跟学校教导主任一样，妥妥的灭绝师太级别。
原本他还觉得这次合作会很顺利，现在希望的火苗瞬间被扑灭了。
周小曼没刘宁那么多戏，她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她只是觉得这声音严厉归严厉，声线却很好听，她有点声控，对于好听的声音都会格外的留心，而且听过一遍后基本都不会忘记，就比如……
她忽然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个声音很耳熟？
周小曼一边疑惑一边跟着两人穿过走廊，越走近她越是觉得自己一定听过这个声音！
“临摹一定要客观再现原作面貌，决不能随意改动，把现代人的造型观点和审美观点加上去，就背离了敦煌壁画的本来面貌，背离了它的神韵！”
几人拐过拐角就看见了敞开着门的房间，声音清晰地从里面传了出来，周小曼下意识看了过去，神情渐渐凝固了起来。
房间里坐着7，8个人，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他们中间，正弯着腰拿着画笔在面前的画作上添了几笔，整幅画的结构立马变了，跟前面立着的那幅画一模一样，惊叹声骤然四起。
“那位就是沉老师？”
“没错，中间带着金边眼镜的就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沉老师。”
“没想到沉老师如此年轻有为！”
……
周小曼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间中间站着的高挑男人，男人很帅，她竭尽所能用上的形容词也就是英俊，黑色的美工艺穿在他身上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反而多了几分艺术家独有的气质，斯文干净。非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金边眼镜下那双深邃的眸子透着拒人千里的清冷。
“这就是你们的课堂纪律？窗外走过一个人都要张望一下？”
他们走到窗边的时候，房间里的人也都注意到了，纷纷转过脑袋看了过去，只是还没看上几秒钟就被当头棒喝，一个个又转了回去。
男人扫了眼窗外，视线跟周小曼擦过，没有任何的迟疑继续回到了房间内。
“你用上油画的技巧是想彰显自己绘画的技巧很高超？是不是暗自觉得自己画得很好？抱歉，在我眼里这就是一张废纸！”
声色俱厉，完全不给女生留面子。
好吧，不只是眼神清冷，是整个人都透着凛不可犯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小概率事件必然发生。
周小曼曾经认为这是一个伪命题，倘若真的要将小概率事件转换成必然事件，那也需要重复很多次，只有重复的足够多之后，这个概率才会接近100%。
但现在看着面前的人，她觉得这个世界很玄幻，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的人，竟然让她给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