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棠不知该如何开口。
罗慎又问:“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讲。”
清棠咬住了嘴唇,眼眶湿润,“二爷多虑了,奴婢只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哭吗?”罗慎轻笑着放开她。
清棠低垂眉目,双手绞着衣襟,神色惶恐不安。
罗慎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啜了几口。
清棠偷看他一眼,犹豫着上前帮他倒水,却见他抬眸盯着她,眼睛深邃得像是一个漩涡,将她的灵魂吸进去,再无法逃脱。
“坐下。”
他的声音淡漠疏离,却透着令人不容抗拒的威严与强势。
清棠不由得听话地坐下。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清棠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二爷多虑了,没什么事。”
罗慎冷哼一声,“还想骗我?”
清棠摇头。
罗慎忽而倾近,俊脸在清棠瞳孔中迅速扩张,他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鼻尖上,带着一种危险的味道。
“我若非要问呢?”
清棠吓得浑身僵硬,脑海一片空白。
他靠得太近,他身上的味道混杂着酒香传入她的呼吸之间,让她晕眩,迷醉,不知所措。
“二爷……这是做什么?”清棠颤抖着问。
“你怕我?”罗慎的语调很平静,却让清棠心惊胆战。
“不、不怕。”她结巴着否认,但她的反应却暴露了她的心虚。
“既然不怕,为何要欺瞒于我?”
“奴婢没有……”
“那为什么哭?”罗慎又问,语气越发温柔。
清棠感觉自己快被淹死了,她想逃,但是,她逃不掉。
“奴婢真的不知道二爷在说什么,奴婢只是因为没见到二爷,所以心情不好罢了。”清棠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不至于显得慌乱。
“哦?”罗慎似乎相信了她的谎言。
清棠长舒了一口气,悬吊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我记得走之前,我说过我回来之前不准出院子半步,那为什么今天早上,你不守规矩,擅自跑出来?”
“奴婢只是想去采购些东西……”清棠支吾着解释。
“采买什么?”
清棠咬了咬牙,“奴婢不方便说,二爷明察秋毫,不会怀疑奴婢的动机吧?”
“我的确明察秋毫,所以,你必须把原委告诉我。”罗慎的声音渐渐变冷。
清棠急得汗流浃背。
罗慎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导权,逼迫她交代。
清棠心念电转,想到了一个理由:“奴婢只是担心二爷,二爷这么多日,迟迟未归,也不派人来告诉奴婢一声,奴婢害怕极了,所以才忍不住偷溜出来,想亲眼瞧瞧二爷怎样了……”
罗慎定定注视着她。
“当真?”
清棠忙点头,“奴婢对二爷忠心耿耿,绝不敢隐瞒!”
罗慎沉默许久,突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既然如此,那你便先下去休息吧。”
清棠松了口气,忙不迭退后一步行礼:“谢二爷恩典,奴婢告退。”
等清棠离开之后,罗慎便叫来春桃询问清棠这几天的事情,春桃如实禀报。
听罢,罗慎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并没有丝毫波澜。
春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罗慎,“不知道二爷打算如何处置清棠和小杏。”
罗慎挑了挑眉,“暂且留着,这个小杏倒是个心气高的,没想到早早就已经盯上了我。”
春桃愣了愣,不禁替清棠捏了一把汗。
清棠回到屋里,仍旧惊魂甫定。
刚才,罗慎分明没有任何异常,却令她感受到了莫大压力。
她不明白为何罗慎的态度会突然改变?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清棠坐立不安,心跳紊乱。
次日清晨,清棠醒得晚了些,等她洗漱完毕赶往膳堂时,其余人都已经吃过早饭,只有她姗姗来迟。
罗慎瞥她一眼,微微眯起眼,“昨夜睡得可好?”
清棠低下头,“嗯。”
罗慎勾了勾唇角,“用过早膳,随我去书房。”
“是,二爷。”
午膳之后,清棠跟随罗慎去书房。
她一直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罗慎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清棠缓缓抬头,迎上他的视线,“二爷有何吩咐?”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从来不会对我撒谎。”罗慎慢悠悠地说。
“是。”
“既然你承认自己从来不撒谎,那为何要骗我?”
清棠哑然。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竟惹得罗慎生气。
“二爷……奴婢……”
罗慎打断了她的辩驳,冷声问道:“说,为什么要撒谎?”
“奴婢……奴婢只是想去打听父母亲的消息……”清棠小声说。
罗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清棠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不管你打探到了什么消息,都该告诉我。”罗慎的语气更加冷厉,“我不希望别人把我当成傻瓜。”
清棠呆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罗慎竟然这么敏锐。
“你最好收敛起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罗慎的语气软化了些许,“不过,我会给你一次弥补的机会。”
清棠怔怔地看着罗慎,“二爷,您说的机会是指什么?”
罗慎笑了笑,伸手揉乱了她的发髻,“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罗慎推开门,率先走进了书房。
清棠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挺拔的背影,一颗心砰砰狂跳。
罗慎拿起桌案上的一叠书籍,翻阅起来。
清棠站在原地,忐忑不安。
良久之后,罗慎放下手中的书籍,抬眸望向她,“你过来。”
清棠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挪步上前。
“帮我磨墨。”罗慎声音低沉,但是能够听出,此刻他至少没有了先前那些不快的情绪。
清棠双手捧砚,动作笨拙地研磨。
罗慎坐在书桌旁,提笔疾写。
他写字时专心致志,神色平静而严肃。
清棠目光灼热地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牢牢印刻入脑海深处。
“二爷……”她忽然鼓足勇气唤道。
“嗯?”罗慎搁笔,侧首看她,“怎么了?”
清棠抿了抿唇,“二爷能否为奴婢画一幅小像?”
罗慎蹙眉。
清棠忙道:“奴婢想着若是往后能够遇到奴婢的娘亲,就可以拿这个小象来做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