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珩眼睁睁看着三辆马车驶远,才转身往东去。
没走多远就看见几户人家,其中一个小院门前站着个熟悉身影。
看到季思珩时,景昂走上前。
“主子怎么亲自来了?”他低声问道。
“飞鸿不便前来,沐霖需得守着冥晏,可曾找到那人的蛛丝马迹?”
景昂摇头,“没有。”
二人一同进了院子。
院内还有其他手下在,见季思珩来了只拱手行礼,不敢出声。
“这四周可曾找了?”进入屋内,季思珩顺手接过递过来的茶。
院内的人也都跟了过来,唯独留了两人在门口守着。
景昂颇为无奈道:“全都找遍了,但就是没找到他。此事属下也觉得奇怪,若真是东厂的人将他抓去了,想来定会派人了将属下也一并抓去。”
“可东厂的人没来,那人也没了踪影。”
东厂真要是能抓到那人,自然也能猜到他们是九王的人。
既如此,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此人入京前,可曾遇到什么人?”季思珩问。
景昂仰头看向其他人,几人对视一眼,都陷入沉思。
片刻后,突然有人道:“入京前,他曾多次提起他亡妻,听闻他亡妻当初也是死在陈家了。后来又说这几日是他夫人的忌日,那日还说梦见了他夫人。”
另一人跟着言道:“他难不成是自个跑了?就为了去祭拜他夫人?”
屋内的众人沉默了。
真要是如此,可就更麻烦了,他们都不知道他夫人的坟墓在哪。
“此人离开前,你等难道就没察觉到?”季思珩嗓音冷了不少。
周围的人纷纷低下头,一脸的愧疚。
景昂眉目严肃道:“入京前,属下曾遭遇过东厂的追杀,我等带着陈源杀出重围。但后来还是被东厂的人穷追不舍,足足三日才甩开了那些人。弟兄们都是不眠不休,好不容易到了京城门口,实在是撑不住,才睡得沉了些,等醒来,就发现陈源不见了。”
他低下头,自知解释再多也是无用,“此事是属下的过错,等找到陈源,任凭主子处置。”
“此人多数是自己跑了,接着找。”
“是。”
太师府。
陆娇娇一早就带着秋莲回了府中,却是直奔陆泠月的院子。
等春桃和竹云看见那二人时,却见陆娇娇已经进来。
“二小姐。”春桃一手轻碰身后的竹云,“快去禀报大小姐,就说二小姐来了。”
竹云低着头朝陆泠月的屋子去。
陆娇娇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阴狠,“真是没想到姐姐如今这般大度,连这种对主子下毒手之人,都愿意收下。”
“看来姐姐当真是没有可用之人了。”
春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大小姐素来大度,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这话倒像是意有所指。
“难道本小姐不大度?”陆娇娇问。
春桃紧抿着唇,没接话。
设计害死了徐莹风,还要将此事嫁祸给小姐,这种人谈何大度?
陆娇娇面上一沉,“真不愧是姐姐的丫鬟,就连这性子也与姐姐颇为相像。”
话音刚落陆泠月就从屋子里走出来。
跨出房门的刹那,她就笑道:“妹妹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与妹妹说。”
“妹妹可知,如今府中有一桩喜事!”
看着陆泠月脸上的笑,陆娇娇莫名觉得不会是好事。
至少于她而言不是!
“府上能有何喜事?难不成是爹爹要官复原职了?”这是陆娇娇唯一能想到的好事了。
陆泠月笑意更甚,“非也!是爹爹要纳妾了!”
“纳、纳妾?!”
陆娇娇眼睛都瞪圆了。
娘尸骨未寒,即便是生前找了姘头,可爹爹也不能这么早就纳妾啊!
“这怎么能行呢?我娘离世都还不足三月呢,爹爹如今纳妾,真若传出去,岂不是又会被人参一本?”陆娇娇一副为陆谦好的样子。
陆泠月叹气,跟着附和:“此事我也劝过爹爹,但爹爹执意如此。”
“不过你定是猜不到,爹爹要纳何人为妾!”
她故意卖关子。
倒是让陆娇娇更觉得不安。
可想了一圈也没能想到会是何人。
“是锦燕!”陆泠月猝不及防的说了出来。
陆娇娇和秋莲都傻眼了。
二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她一个丫鬟,怎配做爹爹的妾室?”
陆娇娇气愤不已,可陆泠月却满不在乎道:“只是个妾室,是丫鬟也好、青楼女子也罢,只要爹爹看得上就好。反正往后见了你我,也还是要低头。”
但此话说完,陆泠月又故作恍然大悟。
“忘了,妹妹如今是庶出。既如此,往后锦燕再见妹妹,就无需低头了。”
妾室见了嫡出的子女,终究是要恭恭敬敬低下头。
可见了庶出的,自是无需如此。
陆泠月这话无疑是在陆娇娇本就怒火中烧的心中,又浇了一层油。
“怎么瞧着姐姐竟还觉得高兴呢?难道锦燕成了爹爹的妾室,与姐姐有关?”
如今的陆娇娇自是没那么好糊弄,而陆泠月也早已经想到应对之法,从容道:“爹爹要纳妾,我自是高兴。日后府中若是再添个妹妹,我就更高兴了。不过此事与我无关,说起来反倒是跟妹妹有关。”
“我若是不曾记错,锦燕应当是赵姨娘的丫鬟,想来你二人定是关系更好些。”
陆娇娇再也笑不出来。
她娘的丫鬟,如今要成她爹爹的妾室!
下人摇身一变成了长辈。
何其可笑!
“此事奶奶难道也答应?”
对旁人不了解,她对陆老夫人还是十分清楚的。
这等事,老夫人绝不会答应。
陆泠月也没瞒着,缓步朝外走去,“自是不答应,不过爹爹只是纳妾,又不是续弦。这事奶奶纵是不答应,也拦不住。”
“此事爹爹自有主意,断不会听奶奶安排。”
陆娇娇不觉间就跟了上去。
“对了,上次尚书府的人前来登门致歉,徐公子还特意问,你是何时认了厂公做干爹的,这等事我又怎会知道,只能胡诌一个,说你是三年前认下的。”
陆泠月盯着她,故意问:“妹妹到底是何时认了戴公公做干爹的?”
提及戴公公,陆娇娇下颌抬的更高,傲气外露。
腰杆都挺的更直了。
“还真被姐姐说中了,就是三年前。”即便猜到陆泠月当着徐博炎的面说的未必是三年,但此刻当着陆泠月的面,陆娇娇仍是顺着她说。
陆泠月笑着意味深长,“我倒是没想到,妹妹三年前就已经认了戴公公做干爹。此事怎的不曾听你提起过?难不成是刻意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