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陆老夫人气的手中拐杖不住的戳地,转身就走,嘴里还念叨着:“不可理喻!”
孙嬷嬷赶忙跟上去。
春桃弯着腰,等二人走远才急匆匆的去季思珩身边。
她低声问:“应当是不用找人将那些话传出去吧?”
“不用。”
季思珩看着门口,冷哼:“往后她再来,只管把人怼出去!”
自己不愿做恶人,却要陆泠月去当这个恶人。
当真是可笑!
“奴婢不敢。”春桃低着头,嗓音更是细若蚊吟。
季思珩脱口而出:“出了事我担着!”
言毕接过春桃手中绢帛,转身就去了陆泠月的屋子。
夜已深,屋内烛火点燃。
隐隐可见陆泠月正坐在床头,脸上挂着笑。
“公子怼人与我可一较高下。”
这话说的莫名带着几分玩味。
季思珩听笑了,走到她身边将绢帛收好,“被逼无奈。”
若是换做以前,遇到这等人,无需他开口。
飞鸿和沐霖自会出手。
但如今那二人都不在,陆泠月又病着,他只能亲自上阵。
“陆老夫人为了自家儿子的仕途,当真是什么事都做了出来。如今甚至还要你去劝盈安郡主,不可追究到底,可笑至极。”
陆泠月听他这话却咂摸出点别的味道来。
她一直以为奶奶疼爱赵姨娘和陆娇娇。
但如今看来奶奶是只在乎爹爹!
想到之前数次在她面前提及母亲一事,奶奶总是一副心虚的模样,陆泠月不禁生出怀疑。
“当年穆家应当是向爹爹求助了,但爹爹却没能出手相帮。为此,何老板人才会对他怀恨在心。不过当年的事,总觉奶奶也曾参与。或许,她就是为了爹爹的仕途。”
如今陆老夫人能为了陆谦的仕途,不惜要盈安郡主莫要追究。
说不准多年前也曾为此事,让陆谦不可帮穆家。
甚至极有可能为此事对穆宁安下死手!
二人四目相对,季思珩顿时猜到她心中所想。
“你是想……”
陆泠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忽地有了主意。
但这事需得季思珩出手帮她!
“正好趁着今夜,前去试探一番。不过得想法子让爹爹也去,还要将寿缘堂院子里的其他下人都赶走,或是迷晕。”
有她这话季思珩便明白该怎么做了。
“你先歇着,此事我来办!”
“我这张脸,正好能用上,还有,想法子弄些冰块来。”
正好她与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眼下失血过多,又惨白的毫无血色。
或许能借此时机装鬼吓唬吓唬她!
难保不会吓出真话。
季思珩点头,“好。”
寿缘堂。
迷烟吹进,待那些下人都睡沉了,季思珩又吩咐春桃去陆谦的书房门前守着。
等季思珩扶着陆泠月去了寿缘堂,二人顺利进入老夫人的寝屋。
床头赫然入目一颗夜明珠。
微弱的碧色光,愈发衬得屋子里阴森。
季思珩守在门外,陆泠月披头散发的走近。
此刻没戴面具,露出那张与穆宁安一模一样的脸。
走近后,她弯下腰,近乎是用气声道:“娘……”
老夫人迷迷糊糊间睁眼。
“娘,你害得我好惨啊!”
虚无缥缈的嗓音,愈发显得可怖。
等老夫人睁眼的刹那,赫然入目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夜明珠映衬下,阴森可怖!
看清楚这张脸的刹那,陆老夫人扯着嗓子嚎。
“啊——”
一时间,整个太师府都传开了!
陆谦听到动静后也从书房出来,“何处传来的声音?”
门口小厮道:“像是从寿缘堂传来的。”
“寿缘堂?”陆谦心下暗道不好,急忙朝寿缘堂去了。
不曾留意到春桃就跟在他身后。
屋内。
陆老夫人吓得躲在角落,可陆泠月却步步逼近。
碧色夜明珠光下,更显得像是穆宁安从地狱中前来索命。
老夫人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无意间碰到她的指尖,只觉冰凉的毫无温度。
她更是笃定今日前来的是穆宁安的鬼魂!
只有鬼是没有温度的!
“娘,你害得我好惨!当年若非是你,我又怎会难产而死?是你买通了产婆对我出手,我都知道!”
陆老夫人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当年……当年的事情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我,谁让你们穆家得罪了东厂,你竟还妄想用我儿的仕途救你穆家人,我若不杀你,谦儿的仕途就全毁了!”
“你就算化为厉鬼来吓唬我,我也不怕你,谁都别想毁了我儿的仕途!”
看来还真是她买通了产婆!
陆泠月再次逼近,抬手就要去掐住她的脖子。
但陆老夫人却吓得急忙双手护住脖子。
房门外,陆谦赶到院子里时,正好听见陆老夫人的话。
他一时愣在原地。
可身为太师的他,饱读诗书,此刻却像是有些听不懂那些话。
这话怎么像是她杀了穆宁安?
提脚走了进去,却见房屋门前站着陆泠月的男宠,待他回过身,身后却跟着陆泠月的丫鬟。
好啊,竟然是个局!
但没想到这场局竟然是用在了老夫人身上。
陆老夫人急切道:“这些年我都去烧香拜佛了,也算功过相抵了!”
自从穆宁安离世,她就开始烧香拜佛。
这么多年了,也该扯平了!
“当初要不是你想找谦儿出手帮你穆家,我也不至于出手,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活该!”
站在门外的陆谦只觉如坠深渊。
原来当年宁安的死,果真是有人暗中动手脚。
这个人甚至还是他母亲……
他端起厅堂内的灯,缓慢的抬起手,推开房门。
看着屋内的二人,一时竟没了跨进去的力气。
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
陆老夫人却看见了他。
刹那间,明白过来面前之人并非是穆宁安。
可这张脸怎么……
“母亲。”陆谦连嗓音中都透着无力。
陆泠月闻声也慢慢退了两步,回过头时,陆谦才看清楚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你的脸?”
“治好了。”
她嗓音冷到极致,被揭穿了也就无需再装。
陆泠月去到门口,接过季思珩手中的面具,“爹爹方才都听见了,不知要如何处置此事。”
这件事,她势必要个说辞。
陆谦却为难不已,走上前去将屋内几盏烛火都点燃。
躲在角落的陆老夫人爬了出来,看着陆泠月那张脸,恨的咬牙切齿,“你的脸何时治好的?为何府中上下全然不知?”
就连站在门外的春桃也一脸茫然。
小姐的脸竟然治好了,何时治好的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