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姨娘是公公的干女儿?”
徐尚书惊愕无比,抬眼看向对面的徐博炎。
即便一句话都没说,但那眼神却似是在问: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徐博炎更是惊讶,百思不得其解,陆娇娇怎会是戴公公的干女儿。
这事他可从来没听她说过!
“徐尚书若是不信,大可将她找来,一问便知。”
戴公公如毒蛇般的目光幽幽落在徐博炎身上,“不过尚书府出了事,徐公子连自己夫人都护不住,当初又何必求陛下赐婚?”
徐博炎忙辩解:“那日事出突然,是我三妹……”
“公公所言极是,都是我教子无方,才会没能教好他。从今以后,我定会严加管教。”徐尚书不疾不徐的打断了徐博炎的辩解。
戴公公笑的意味深长,反问。
“徐公子是想说徐小姐一事?”
徐博炎看了眼对面的徐尚书,没接话,默认。
“徐小姐一事,无论是何人将其害死的,都是她罪有应得。”
一句话听的屋内几人都纷纷看向他,却敢怒不敢言。
徐老夫人即便是气的面色涨红,也愣是一个字都没敢说。
徐尚书更是干笑着点头,“公公所言,极是。”
最后两个字被他近乎咬着牙才挤出来。
搭在膝上的双手,也缓缓攥拳。
“徐小姐行事嚣张跋扈,连东厂也不放在眼里。她这样的性子,活着迟早会给尚书府惹出大祸。况且,她往日欺辱我干女儿一事,也该给她些教训才是。”
“徐尚书觉得呢?”
戴公公含笑看向徐尚书,气势骇人。
徐尚书支支吾吾应道:“是、是该给她些教训。”
屋内静了一时。
徐尚书忽地反应过来,冲着一旁的丫鬟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陆姨娘找来!”
“不必了。”
戴公公站起身,“东厂还有事,不便久留。只要她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徐家人只得赔着笑,起身前去送他。
直到将戴公公送上马车,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徐尚书脸上的笑容才落下,冷声质问:“陆姨娘是戴公公的干女儿这事,你难道不知?”
徐博炎急切解释:“此事儿子当真是不知。”
“眼下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先将陆姨娘的禁足解了吧。”徐老夫人即便不甘心就这么饶了陆娇娇,可为了尚书府,也不得不这么做。
徐尚书只能长叹了口气,不情不愿道:“也只能如此了。”
言毕又扫了眼徐博炎。
“这就是你求来的亲事!”
徐博炎哑口无言,跟着回府后,便匆匆去了陆娇娇的院子。
然而他敲了几次门,却都不曾被打开。
房门仍旧紧闭。
他只能隔着门大喊:“娘子,是我,将门打开。”
屋内陆娇娇却站在门后,不曾打开。
她抬起手,摸了摸脖颈上留下的痕迹,只能冲着门外喊道:“是我谋害了三妹,相公既是恨我、不愿见我,往后也不必来了。”
“三妹一事,不怪娇娇,是三妹行事太过跋扈。这事真若怪,也该怪我。”
徐博炎将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可陆娇娇却仍旧不愿把门打开。
“你走吧,我如今不想见你。”
“娘子……”
徐博炎又接连喊了几声,但陆娇娇却都不曾再回答。
实在没法子,他只好先行离开,但临走还不忘叮嘱:“明日我再来,娘子记得用膳,万不可饿着自个。”
饿着是绝不可能的。
她还要吃饱以后对付陆泠月呢,又怎会让身子先垮了?
但看着铜镜中自己脖颈上的痕迹,陆娇娇仍旧止不住的作呕。
要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但好在如今看来这条路是有用的。
太师府。
陆泠月一早就带着春桃出了小院,一路乘马车前往成衣铺。
从中挑了几身衣裙,拿着在春桃身上比了一下。
春桃还以为是买给她的,一脸惊喜:“这衣裙小姐是要买给奴婢的?”
“不是。”
陆泠月答的干脆利落,“是买给锦燕的。不过今日也准你挑两身,我付银子。”
说话间抬手一指。
“那身,也拿来。”
掌柜的忙上前去将衣裙取来,双手送到陆泠月面前。
接下后,仍是在春桃身上比划看了眼。
春桃不解:“小姐为何要给她买这些衣裙?她又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陆泠月轻描淡写道:“自是因为本小姐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说着便将手里的衣裙也递给掌柜的。
“全都要了。”
“好嘞。”
掌柜的笑呵呵将几件衣裙统统包起来,陆泠月又望向四周。
目光停留在其中两身男子交领窄袖细锦长袍上,滚边绣着暗纹。
“将那两件也一并带上。”陆泠月淡淡吩咐。
掌柜的循着她的眸光看过去,险些以为是自个看错了,问:“县主说的是那男儿装?”
“正是。”
春桃见状两条浅浅的眉毛颦起,唇角微微下压,小声嘟囔:“连小院里的男子都有。”
话音刚落,一记敲打就落在脑门上。
她疼的捂着额头,委屈的垂着眼帘。
“你如今是越发的胆大了,竟还学着争风吃醋了。同你说了,让你自个挑,还不满意?”陆泠月一时不明白她今日吃错了什么药。
竟在这胡言乱语。
往日里也没见她如此。
春桃不满嘀咕:“小姐是不是要将奴婢赶走?”
陆泠月简直哭笑不得,“何出此言?”
“如今小姐又带了个丫鬟回来,不是要将奴婢赶走,是什么?”
以往小院中只有她一个丫鬟,她早就已经习惯。如今又来一人,饶是她再大大咧咧,可这等事她也难免多想。
“以往也不曾见你如此心细过。”
陆泠月故意调侃,眼底敛着几分趣味,吓唬道:“是啊,本小姐是有意将你赶走。那竹云胆大心细,日后跟着本小姐再好不过了。至于春桃你啊,我看过几日就能准备嫁妆了。”
“啊?嫁妆?”春桃疑惑。
陆泠月莞尔,“也不知是谁,没有本小姐的吩咐,竟擅自做主前去账房那拿了两身府中家丁的衣裳。以我看,只怕是离出嫁之日不远了。”
春桃登时反应过来,双颊刷的一下染红,羞的低着头:“小姐,你惯会逗奴婢!奴婢只是好心帮他取来两身衣裳,并非是小姐想的那般……”
话没说完,眼前那抹碧色竟绕过她往门口去了。
等春桃回头看去时,正巧看见门前站着一男子。
“安平县主,好巧。”穆淮拱手道。
陆泠月也没想到竟会在此遇见他,莫名觉得今日这事未必是巧合。
但她仍装着一副淡然模样,偏过头看向他身后的小厮手里提的东西。
“何老板如真是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