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泠月近乎是下意识抓住了季思珩的衣袖。
季思珩垂眸看她,宽袖下的手,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头。
似是在同她说:没事,莫慌。
随即松开了手。
而一旁的穆淮和何林也同时皱起眉头。
东厂的人来了,难不成是为了陈源的事情?
掌柜的上前,“不知公公莅临,有失远迎。公公楼上请。”
说着侧过身恭恭敬敬的伸手引路。
可徐公公却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近几日城外死了一人,此人包袱中装着你们昭月楼的杯子。咱家怀疑你们昭月楼,与此人有牵连。”
“让你们老板出来。”
穆淮倏地偏头看向何林。
陈源的包袱里有他们的杯子,这事难道就没有人查出来?
何林一脸茫然。
他也没想到陈源那小子竟然还手脚不干净,居然敢顺走他们的杯子。
“公子,还是我去吧。”
何林说着就要下楼。
然而,穆淮却拿折扇一挡。
楼下掌柜的笑呵呵道:“公公明察,昭月楼的酒杯丢的不计其数,真若是从一人包袱里找到一个,人若活着,酒楼还能去找他讨回来。可人死了,我等自然也就不要那个酒杯了。”
“免得其他客官用了那个杯子,心中膈应。”
他说的游刃有余。
可徐公公却只是冷眼扫去,“少废话,让你们老板下来!”
掌柜的脸上笑容僵硬,只能冲着一旁的伙计使眼色。
伙计朝着三楼去了。
但还没到楼上,就见陆泠月正趴在栏栅前望向楼下,一手将季思珩往身后推。
她高声喊:“徐公公,好久不见。要不上来吃杯酒?”
徐公公抬头看去。
见是安平县主,忙弯腰行礼。
“安平县主怎么也在此处?奴才不知您也在此,失敬失敬。”如今陆泠月再次受到圣上赞扬,他自然不敢得罪。
陆泠月笑道:“本县主是来跟这酒楼老板一同饮酒的。”
一楼与二楼的客官纷纷看向她。
有看热闹的,但一楼那些伙计却个个面露希冀。
像是在盼着她能帮昭月楼度此危机。
陆泠月略微偏过头,余光才留意到何昭竟然也躲在后面。
他躲什么?
季思珩也想不明白。
穆淮看着季思珩所在的位置,亦是一脸疑惑。
陆泠月带着满腹疑惑再次看向楼下,“如今到处都在传言本县主是昭月楼老板的外室,前两日此事澄清了,本县主自然是要来看看这位何老板。他胆子小,这几日都吓得不敢出门。”
“方才跟本县主一起吃了三杯酒,竟吃醉了。”
“这酒量实在是不行。徐公公若是不忙,来陪本县主吃两杯酒,这昭月楼的酒属实是不错。”
徐公公听这话忙问:“何老板吃醉酒了?”
陆泠月噗的笑了出来,“才吃了几杯酒就醉了,方才还说要将这昭月楼送给梦羽呢!”
她抬手搭在阮梦羽的肩上。
阮梦羽也配合着点头,玩笑似的大喊:“不过他若真愿意给我,我自是也甘愿收着!谁跟银子过不去啊!”
见她也在,徐公公又行一礼。
“见过阮小姐。”
尽管阮梦羽不曾被封为县主,但其身份乃是阮大将军的女儿,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东厂的人多敬一分。
陆泠月冲着楼下掌柜的喊:“你们若是要让你们何老板下去,还得再找两个人来,将他抬下去!”
掌柜的愣了一刹。
反应过来后急忙冲着站在门口的伙计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吃醉酒的人被抬下来,也问不出什么事。
徐公公幽幽道:“不必了。”
言毕又掏出备好的画像。
“你仔细看看,这个人认识吗?”
掌柜的见真是陈源,当即就怒骂:“就是这个人,吃了昭月楼两壶好酒,还吃了四盘菜,愣是一文钱都没给!此事害的我被老板大骂一顿!”
“没想到他竟然还偷了酒杯,真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老天爷收了他也是他活该!”
话说的难听,但也打消了徐公公的疑惑。
他回过头冲着三楼的陆泠月行礼,“即使如此,我等先行告辞。”
“徐公公慢走。”陆泠月笑看着那些人离开。
直到一行人走远,她脸上的笑容才落下。
双手揉了揉笑的僵硬的脸颊。
阮梦羽却是疑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即便不明白陆泠月到底是在做什么,但摆明是不想让徐公公见到何昭。
可仅仅是见一面,又能何妨?
陆泠月回头看向那二人,却见那二人亦是在对视。
有趣了!
都躲着东厂的人。
“何老板为何要躲着东厂的人?”季思珩问。
穆淮亦是在盯着他,狐疑道:“王公子呢?又为何要躲起来?”
何林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
又看了看陆泠月。
“要不……去雅间谈?”
穆淮命令道:“安平县主带着阮小姐去雅间,今日我与王公子有事需得单独相商。”
“你二人单独相商?”陆泠月不服气。
是她将这二人护下来的。
如今这两个人有事,竟然不让她听!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然而季思珩却道:“陆小姐带着阮小姐去雅间。”
他言外之意,也是不让陆泠月掺和此事。
“……”卸磨杀驴!
要不是顾及这二人恐有性命之忧,她都恨不能将徐公公再找回来。
但此刻也只能先带着阮梦羽去雅间。
二人才刚进去,穆淮就带着季思珩去了另一个雅间。
落座的刹那,何林看着这两个人,默默地把门从外面关上。
“王公子得罪过东厂?”
“何老板得罪过东厂?”
两人竟然默契的一同开口。
季思珩低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我倒是不知道,何老板竟然还不敢出面见东厂的人。不过据我所知,何家与东厂好像没有仇。”
他指腹转动着面前瓷杯,慵懒随性的歪坐在椅子上。
双眸一瞬不转的落在他脸上。
“王公子呢?王公子既然得罪了东厂,为何还要接近安平县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穆淮不答反问。
二人之间防备心太强,谁也不愿先说出实话。
只知道对方没那么简单!
一时,竟然又陷入了僵局。
季思珩眼眸缓缓垂下,想了许久才蓦然问:“据我所知,何老板像是正在派人调查当今九王,此事是真是假?”
穆淮一怔,“你怎么知道?”
这事他还特意派了几个机灵的前去调查,怎么这人却知道了?
“难不成……你是九王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