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浓密的睫毛遮掩着双眸，紧攥着的双手指节泛白。
她低着头，看上去可怜又脆弱。
霍叙垂眸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目光短暂地在她那双坚定的眼睛上停留片刻，随即很快地收回手臂，缓慢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处理完必须去医院。”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沈姒潦草地点头。
她转身想走，精神恍惚，连雨伞都没顾得上拿，好在霍叙还算清醒，霸道地将那把透明的伞塞进她手中，沈姒抬头，能够清楚地透过伞面看见渐渐亮起来的天空。
还在下着雨，灰沉沉的，无比压抑。
她目光迟钝地游移，落在霍叙身上后，睫毛轻颤，她紧攥着伞柄，呆滞地道了声谢，便背过身快步往出口走去，刚到大门口，开着车的王欣就已经到了，她先是冲霍叙点头，才护着沈姒上车。
灰蒙蒙的雨雾，像是一堵厚重的石墙，雨声被隔绝。
霍叙站在原地，无声地看着那辆承载着沈姒的黑色轿车渐行渐远。
“霍总，我们走吧？”李组长过来催促。
霍叙点头，他弯腰上了车，蓝白色的公务车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九月三。
细雨连绵不绝，凌晨两点的街道实在寂静，车窗外的霓虹路灯被雨雾晕成一片片模糊的光影。
沈姒身体朝后靠去，双眼紧闭，她冰凉的手背贴着额头，闭目养神了许久才睁开眼，她目视着前方，眼神凌然，没有一丝温情，她说，“去南华路。”
王欣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有问问什么，而是说，“邱助理刚才发了消息，吩咐我务必在早上八点之前带你去医院。”
沈姒淡淡地嗯了声，“我会配合，现在去南华路。”
王欣说好。
南华路离这里并不远，那算是城郊，在江城和北城的交界处，郊区本就荒凉，更不用说凌晨的郊区更是如此，街上空无一人，连声音都没有，唯有雨滴敲打在车窗上的声音。
车子抵达村口。
沈姒撑着伞下车，王欣也紧跟其后，她扫了一眼，并没说什么，而是径直朝里走去，南华路的南华村，路况很独特，是建在斜坡上的，被雨水打湿的泊油路，如墨般黑黑沉沉的。
一直往里走，走到村子尽头，再往前就是上山的路。
她抬手敲响左边紧闭着的沉重的木门。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雨夜中尤为明显。
也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人睡得太沉，久久无人回应，王欣试探地说，“沈小姐，不如先打个电话？会不会对方不在？”
本就生着病，夜晚天气最寒，现在还飘着雨，她实在担心。
沈姒摇头未语。
过了会儿，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还有中气十足的质问，“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啊？！”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
门后是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小，头发花白的老头，他披着汗衫，眉头皱得都能打结，气势汹汹地正要骂人，结果当看到沈姒的时候，瞬间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