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经理不过是个小喽啰,他的顶头上司虽说是霍老爷子,但是霍老爷子为人谨慎,自然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所以明面上,这艘船在霍叙接手之前的管理者是岑赴延的父亲,也就是霍江。
如今猜出税务出了问题,他这个前管理者自然也脱不了关系。
李组长表示,“当然,霍总尽管放心,我们稽查组一向遵法做事。”
霍叙淡淡地嗯了声,他抬头看了眼天,头也不回地问,“什么时候天亮?”
身后的靳珂说,“五点十分。”
正是九月初,大多数地方还没.入秋,夏季的清晨总是天亮得很早,四点五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看见日出,现在刚好一点多,从码头到霍氏差不多三个小时的车程,等演员到齐,刚好天亮。
霍叙转过身,抬眼说,“去准备吧。”
靳珂点头,冲李组长打了个招呼,便先行离开。
没过多久,霍叙他们也准备下船,沈姒走在最后面,她带的东西并不多,就一个小包,提在手里就能拿着,岸边有不少车,大部分都是家里人来接,关琅静也在其中。
明明江敏雪跟沈姒离得并不远,但那个人就像是完全没看到沈姒一样,她心疼地撑着伞快步朝江敏雪走去,“怎么这么久才下来?身上怎么这么凉?快,多穿点,”她脱了外套,给江敏雪披上,搂着人往车子那边走,“你爸有事要忙,我们先回去,等回家后我给你煮碗姜汤喝,先发发汗。”
声音渐行渐远。
相应的,雨也越下越大的,沈姒发丝微湿,略长的刘海贴在前额,额角密布着一层细密的雨珠,她嘴唇苍白,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她双手紧攥,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浅褐色的眸底像是浮着浓稠的雾气,她没有哭,也并不难过,只是觉得讽刺,讽刺血缘的脆弱,什么血浓于水,果然,都是假的。
“伞。”就在她无声垂眸时,面前忽然递过来一把透明的雨伞。
沈姒顺着伞柄往上看,是霍叙。
与她的狼狈不堪不同,霍叙要更为体面些,他脸上肩膀都很干爽,一双眉眼深邃又平静,他低声再次重复,“伞。”
沈姒的眉头皱得越发深,嘴唇逐渐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弧度,好似在极力忍耐些什么,她短暂恍惚,身体小幅度地晃动了一下,猝不及防地摔进霍叙怀里。
霍叙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当感受到锁骨上的那抹滚烫时,不禁眉头微微皱起,他垂眸看着眼神已经有些涣散的沈姒,“你发烧了?”
沈姒茫然地抬头,“什么?”
她听不清,就像是耳蜗被裹着一层膜,厚重的,密不透风的。
霍叙有力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肢,伸手喊来邱翊,“你亲自送她回去。”
“不要,”沈姒抗拒地撑着他的胸口起身,她苍白着脸摇头,“不要,我有事要做。”
霍叙皱眉,“可你生病了。”
“我有事要做,”沈姒就像是没听见,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