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楼明皓的讲述,一行三人抵达医院。进入病房,警察交代了一些诸如以后看着点朋友之类的话后便离开了。
楼明皓直接问向晴,“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向晴有些抱歉地回答,“对不起,我是听我姐姐曾经说过。我是向柠的妹妹。”
向柠,是楼明皓大学时期的女朋友,也是那个临近毕业就毅然决然分手的女人。
“我见过你们的照片,所以就记住了。”向晴接着说道。
这个回答对于楼明皓来说没那么意外,从得知她的姓氏后,他就隐隐约约有一股预感。
“你姐呢?”苏易苒不关心向晴到底什么居心,但她知道向柠这个名字出现后,恐怕楼明皓没那么容易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去世了。”向晴微微低头,语气里都是难过。
原来,大学临近毕业那阵子,向柠的父亲遭遇车祸离世,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向柠的父母没什么文化,一直过着清贫的日子,但总是把能有的最好的给向柠。
所以,没什么人知道向柠家里的贫困,就连楼明皓也都不知情。
父亲的离世让家里断了经济来源邻居出于好心给向柠介绍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
后来的故事很狗血,忍痛和心爱的楼明皓分手后,向柠一毕业就结了婚。婚后才发现男人嗜赌成性,而且脾气暴躁。
一次,男人又赌输了,把怒气全都发到向柠身上,“就是娶了你这个扫把星拖油瓶,我就没赢过。你怎么不去死!”
酒瓶飞起而狠狠落下,一地血。向柠死了。
死得突然,男人慌了,落荒而逃,由于喝了酒,醉驾跌落山崖,也死了。
得到噩耗的向晴和母亲一下子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
母亲一病不起,向晴成为了母亲唯一的依靠。
可能,厄运总是喜欢多给几刀吧,母亲生了重病,把向晴结婚时男方给的聘礼一个礼拜就花光了。
但,病却没有痊愈,落下了瘫痪的后遗症。
20出头的向晴感受到了生活开给她的玩笑,无可奈何而又无能为力。曾经父亲车祸抢救那段时间就变卖了房子却没能留下一命。
向晴只能找到一处危楼的房子租下,过着极为贫瘠的日子。没能到大学毕业的向晴便在老师、朋友、同学们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母亲去世前的一个礼拜,也是向晴觉得黑暗无比的时光,她埋怨自己无能为力,埋怨自己什么都不会,埋怨自己的能力只能挣够母女俩的吃喝和母亲的药费。可是,其他的,她无能,她无力。
刚拿到工资的那天,向晴在回去的路上还想着给妈妈过个生日,可惜,迎来的是妈妈再也睁不开的眼睛。
相依为命的两个人终究只剩下她一个了。用那份工资草草料理了母亲的后事。
说是后事,也就是火化的费用而已,骨灰盒也是最最便宜的那种,买的时候还遭来了殡仪馆销售员的白眼。
抱着骨灰盒回到昏暗的出租屋。向晴没有哭,反而觉得解脱了。
如果说别人的成长是循序渐进的,那么向晴的成长便是突如其来的。这几年她逼迫自己快速成长,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母亲是她这几年的唯一支撑,而今家破人亡,活下去又有何意义?
“这辈子过得不对,莫不如早点重启。”向晴在叙述的过程中,幽幽说出这么一句。
所以,那天向晴才来到了那座桥,想要一跃而下追随父亲、姐姐、母亲而去。
楼明皓此刻的难过一点也不比向晴少。向柠曾经遭受的那些,他竟然没能帮上一把,心里反而曾在那段时间升起过对向柠的埋怨。
“第一次被你救下,我觉得你有些眼熟,等到你签字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名字,便知道了你是谁,那时候,家里没出事之前,姐姐跟我说起过谈了男朋友,还给我看了你们的合照。所以,我也知道你的名字。”向晴说这话时先是看了看楼明皓,而后又看了看苏易苒。
“你姐姐的骨灰还在吗?”苏易苒问得很小心。根据刚刚向晴讲述的,她担心恐怕向柠就连后事可能都没办。
果然,这个问题让向晴的眼睛一瞬间湿润了,几度哽咽后才断断续续地说,“那个男人的家里人处理掉了,我和妈妈当时去问他们,他们说和那个男人的骨灰一起撒进海里了。”
“可是,我后来一连几天在男人家附近盯着,看见男人的骨灰被下葬了,还有墓碑。”向晴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当时我不懂这些,不知道火化的程序,以为他们家说的都是真的。都怨我。”向晴哭出了声。
这些事,任谁听见都难免会揪心,尤其是楼明皓。
“我之所以又把你们叫回来,是要替姐姐传一句话给你。”向晴调整了情绪,半晌过后对着楼明皓说道。
“什么话?”楼明皓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自无奈分手后,楼明皓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可以得到向柠的消息,结婚也好生意也罢,哪怕是离婚了他都想到过。
可唯独,死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可能。
“我姐姐出嫁前跟我说,她这辈子哪怕再见到你也会选择躲得远远的,因为,她对不起你。”顿了顿,向晴接着说,“如果,很不幸,你知道了她非要分手的原因,她希望你千万不要怪自己。一切的错都在她。”
向晴的话落,楼明皓的泪顷刻间滑落脸庞。
苏易苒听闻也新生感慨。在她印象里,向柠一直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女生,温婉而又懂事。真的很遗憾,上天似乎忘了这个值得被好好安排一个不错命运的姑娘。
尹知予在一旁也是心里一阵唏嘘,不禁感叹,这人世间的苦,未免也太多了一些。穆哲也好,向柠也罢,实在看不到半分理性遭遇厄运捶打的理由。
“向晴,第一次你得救了,或许可以当作是巧合。可这一次,你又被救了。不如就当作是向柠给你的提示,让你好好活下去。”苏易苒语气里带着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