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太累了。”向晴惨淡地对着苏易苒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感激，却又流露出无尽的遗憾。
当长久地将一件事视作继续活着的理由时，一旦这件事突然停止，人是会失去重心而满心向死得。对于此刻的向晴而言，便是如此。
“放心吧，之后，不会再出现这两次的情况了，替我姐传完话，也就真的结束了。”向晴一脸抱歉地看着楼明皓。
病房里的几个人，心情无一不沉重。
嘱咐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苏易苒拉着楼明皓离开了医院。
来到医院大门外，苏易苒站定，轻叹口气，问楼明皓，“你……是想留下来？”
刚刚楼明皓一言不发，估计是脑子里还没有从最新接收的信息冲击中缓过来，苏易苒看出了他的失神。
对于向晴求死这件事，苏易苒心里并不存在要过多干涉的想法，刚刚那句劝慰也是她能表达的最大限度了。
毕竟，生死的决定权在向晴自己手里。可楼明皓的心思，苏易苒有点担心。
“我该不该留下来，我也不知道。”楼明皓缓缓说道。
苏易苒撇撇嘴，欲言又止。楼明皓此刻的面色极其难看，估计心里正翻腾得不行。这会儿即便苏易苒提出什么建议，也很难真的被楼明皓听进去。
对于当下的楼明皓来说，独自冷静冷静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易苒提议干脆在医院旁边的公园找个户外长椅休息一下，楼明皓点头应允。
看了一眼尹知予，苏易苒眨了眨眼，尹知予去买了水，重新回到公园时，看见楼明皓低埋着头。
苏易苒则没有坐在他旁边，而是站在附近的位置，看那动作，估计是冷了。
这也难怪，都快12月份了，室外确实不太暖和。尹知予皱眉，虽然心里想着今早进去室内，但，这地方确实偏僻，除了那家医院，就是居民区了，还真没什么可以进去的室内场所。
正犹豫着要不要劝两人去车里呆着的时候，尹知予的手机响起，是苏易苒的微信，“你觉得我要不要阻止他留下？”
虽然苏易苒表面看对什么都不关心，但对朋友的事，例外。尹知予浅笑着快速回复，“阻止楼总如果成功了，他可能会遗憾或者后悔。”
尹知予没再收到苏易苒的回复，抬头看了苏易苒的位置，正好两个人的视线对视。
苏易苒觉得，有个人商量着一起应对生活里的事，竟然也还不错。
尹知予想着，她已经开始习惯有他了。
苏易苒走近楼明皓，轻拍他的肩膀，“去吧，公司的事实不用担心。”
看着楼明皓重新回到医院的背影，苏易苒心生感慨，轻声说道，“人来这世上莫非真是为了还债的吗？”
“是啊，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就来好好宠你爱你了。”尹知予在一旁搭话。
“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苏易苒被尹知予拉着回到车上。
回程的路上，苏易苒把这件事告诉了舒田。
“就算你阻止，也没用的。向柠是楼明皓心里的劫，向晴又是向柠的妹妹，楼明皓不可能看着不管的。只不过，最后到底什么结局，不是咱们能控制的。想死的人，没那么容易愿意苟活。”舒田在电话里说道。
向晴看到楼明皓重新回到病房，面色里出现了一丝无奈，“其实，你真的不用费心的。”
“你就当我替你姐姐来陪你一段吧，我不干涉你的决定，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现在想要舍弃的，可能是其他人拼了命在争取的。”楼明皓不慌不忙地说着。
“我大学都没有读完，没有学历，曾经的学习成绩也一般，没有技术，更没有天赋，没有家，没有资产，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如果造物主是个艺术家的话，恐怕我不是一件成功的作品。”向晴说这话时一脸真诚，向死之心有些决绝。
对于向晴的经历以及如今她所处的境遇，楼明皓深知他并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出说服力的宽慰之词。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向柠的妹妹，恐怕他也不会阻止向晴的想法。
“你现在先养几天，这几天我在这，你可以暂时放弃想死的念头，不然我也会被牵连其中。”楼明皓拿出在医院小超市里买的水果，坐在病床一侧，开始削苹果。
向晴倒是完全没料到楼明皓会用这种曲线救国的思路来回应她，欣然一笑，回了一句，“好。”
接下来的两天，向晴真的完全没有再表现出非死不可的执念，楼明皓也很周到而又细心地把她当作一个病人一样陪护着。
向晴自杀未遂的后遗症很快恢复如常，待到出院的日子，楼明皓问她，“你大学的专业是什么？”
“你想给我找工作？”向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着。
“让你重新考大学是不行了，不如去学点什么，看你对哪方面感兴趣。”楼明皓眼睛也没抬，一边用手机处理着工作邮件，一边说道。
没等向晴回答，楼明皓接着说，“你之前觉得自己是造物主一件失败的作品，只是因为你现在一无所有，而且也不需要继续为家里人付出，所以失去了生活的支点，这很好解决。”
“我现在是站在你姐姐的立场来替她合理规划你的人生，当然，我是给出建议和前期的帮助，决定权在你。只不过我建议你认真地考虑看看我给的方案。”楼明皓抬眼，一脸认真而又不容许反驳的神情。
向晴的神情有些暗淡，“万一我没有天赋，一事无成呢？你不怕付出太多却什么也得不到吗？”
“这是我欠向柠的，你不用考虑这些。”楼明皓回答。
向晴很难拒绝楼明皓的提议，任谁也都没那么容易拒绝。
在楼明皓的安排下，向晴进入一家设计学院学习设计，住进了学校的宿舍，重新回到校园的生活，向晴的心似乎真如楼明皓所言的那样有了归属感。
舒田见楼明皓重新回到公司，打趣道，“楼总这是在也公司提前储备人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