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炎皇宫,箩涵殿内。
炎烈坐在床边,神色冰冷,眉目间是极力的隐忍,彷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出嗜血的杀意,四周如冰天雪地般寒冷。
“陛下,请恕臣等无能,”众太医跪在炎烈脚边,悲怆道:“良妃娘娘身中之毒,臣等确实不曾见过,亦不知……不知解毒之法。”
“没见过?”炎烈冷冷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呵,没见过。”
“朕不管你们见没见过,若是,她有一丁点闪失,朕便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陛下!”太医们几乎都快急哭了,“陛下息怒,臣等立即去寻解毒之法,立即去寻……”话落,众太医朝他叩了叩首,便火急火燎地出了殿门,直奔太医院而去。
炎烈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宋良夜,心像是被人揪起来了一般,疼得喘不过气,他轻轻执起她冰凉的手,捧在手中慢慢揉搓。
“阿汝,你怎么总是吓我?”他喃喃,“快些醒来,别再吓我了好不好?我再也经不起吓了……你个傻瓜,怎么可以这么傻?为何偏要替我挡那一箭?”他宁愿,那一箭射中的是他自己,中毒的,也是他自己。
昏迷中的人睫毛轻颤了颤,却仍是没有醒来。
炎烈缓缓低头,吻了吻她的面颊,如许诺一般,柔声道:“乖,在这儿等着我。”
话落,他深深看她一眼,然后起身,一步步走出了屋子。
暗卫一直在门外等候着,见炎烈出来,便恭敬揖首,道:“陛下,被活捉的那几个刺客皆在齿中藏了毒,当场自尽了,没有一个活口。”
炎烈负手而立,脸色极冷,未发一言。
半晌,他沉声开口,问:“那个白尘,现在何处?”
暗卫答:“在城中的客栈里。”
炎烈沉思片刻,便抬脚向外走去。
“去客栈。”
暗卫闻声,紧跟了上去。
此刻已是深夜,万门闭户,客栈里,白尘正坐在窗边喝茶,听见门口声音,他动了动,开口问:“可是宋兄?”说罢,他又笑了笑,改口道:“错了错了,应当叫……陛下。”
炎烈径直走到他面前,冷冷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瞎,但现在,我希望你没瞎。”
白尘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笑了笑,道:“良夜救过我一命,我自然得还她,只是不知陛下能否承担得起,这其中的代价?”
“你只管救她,”炎烈道,“其他的,我来承受。”
听此,白尘默了默,放下茶杯,道了声“好”。
此时,箩涵殿内。
白尘将手从宋良夜腕上移开,沉了脸色,道:“我果然没有猜错。”
心中忽然一紧,炎烈问:“如何?”
“此毒名为饮血,不是最毒,却最为狠辣。”白尘缓缓道,“中此毒者,无药可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有一个与中毒者心心相印的人,甘愿以自身为器皿,服下七种剧毒,待浑身血液皆成毒液之时,再用其指尖的鲜血作为药引,方能解饮血之毒,如此一来,她的毒倒是解了,器皿却活不了。”
“饮血饮血,饮的便是生人之血,剧毒之血,以毒攻毒。”
“看来,那些刺客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是你死,便是她亡,而他们却笃定,你不会弃她不顾。”
夜风嗖嗖,穿堂而进,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炎烈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抚摸她紧皱的眉宇,良久,轻声问:“如果那样做,我能活多久?”
白尘道:“多则半年,少则一月。”
昏迷中的宋良夜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轻声一笑,道:“足够了。”
见他如此,白尘轻叹一声,站起身缓缓向外走去。
走到门边,他忽然停下,微微侧过头,道:“身为帝王,你不应该有软肋的,可你却总是被人,一击即中。”
世人看不破你,却又能一眼看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