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小弟弟什么时候才会从瑾娘娘的肚肚里出来?”阿蒙一边蹦跶着往前走,一边仰着头问道。
乳母在后头跟着,生怕他摔倒。
阿应看着阿蒙,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分散开来。他暗自琢磨着,阿蒙是不是有些矮了,自己三岁时,好像比阿蒙要高出不少呢。
“阿兄!阿兄!”见阿应眼神飘忽,没有搭理自己,阿蒙皱着眉头,提高了音量大声叫道,小脸因为着急而涨得通红。
阿应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十月怀胎,如今阿娘已经六个月了。”
阿蒙一脸蒙圈,小脑袋瓜里满是问号:阿兄在说什么呀?阿兄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
他嘟着小嘴,不满地嘟囔道:“阿兄,我听不懂,你就不能说得简单点嘛。”说着,小手还不安分地拽下路边的一朵花。
阿应无奈地看着他,“还有四个月才会出生。”
正当阿蒙还在扳着手指头算四个月是多久,就听见阿应魔鬼般的声音:“阿蒙算学课上,是不是走神了?从明日开始。每日便多做两道题。”
阿蒙张着小嘴,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阿应,怎么就问了一个问题,自己的功课又多了呢?
不远处的沐春宫,尤才人刚出殿门,就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主子,是大殿下和二殿下。”知桐轻声提醒道。
尤才人微微颔首,轻整衣装,待两人走近,盈盈福身行礼,“妾身见过两位殿下。”
阿应目光沉静如水地看着尤才人,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关于此人的往昔种种。
他还记得,当初宫中曾有传言,说尤才人颇像刚入宫的阿娘,背后就有此人的推波助澜,阿耶还因此处理了一批人。
故而,自雾宫回宫后,尤才人失宠了好一阵子,不过近来似有复宠的迹象。
如今的阿应已不再是两年前懵懂无知的稚童,他已然清晰地知晓,阿耶绝不可能独宠阿娘一人,前朝后宫也不会允许。好在阿娘不似其他嫔妃,因此郁郁寡欢.
甚至有时他觉得,阿娘对阿耶的感情,不似寻常女子的炽热情爱,倒更像是友人的情谊。
“尤才人不必多礼。”阿应小手背在后面,神色淡然地说道。
“不必多礼!”阿蒙奶声奶气地跟着学道。
“多谢两位殿下。”尤才人垂首应道,目光中透着小心翼翼。
“才人这是要去青鸾殿给请安吗?”阿应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老练。
“是,殿下。皇后娘娘大病初愈,妾身想前去探望,聊表妾身的关切之意。”尤才人恭谨地回答,目光中满是殷切,心里却暗自盘算着如何借千秋宴获得太后和皇后的青睐。
“可是皇后娘娘很忙的!”阿蒙突然扯着嗓子喊道,那模样天真无邪。
阿应眉头微皱,心里暗暗扶额。
“阿蒙!”阿应轻拉了阿蒙一下,眼神中带着警示,示意他莫要多言。
尤才人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赶忙说道:“妾身请个安便好,断不会叨扰娘娘的。”
“那你别让皇后娘娘累着哦!”阿蒙小嘴嘟囔着,毕竟吃了皇后的点心,心里自然是向着皇后,生怕这个才人累着皇后。
阿应内心长叹:你这是要给吴昭媛拉仇恨啊!
“才人见谅,阿蒙年纪小,刚才在青鸾殿见皇后很忙,才会如此说。”阿应赶忙解释,目光紧紧盯着尤才人,试图捕捉她的真实情绪。
尤才人面上惶恐,连连说道:“殿下言重了,二殿下天真无邪,妾身岂敢怪罪。”
阿应见尤才人面上虽看不出端倪,但他深知这后宫之中人心叵测,尤才人此番虽说不怪罪,可谁也难保日后她不会借此大作文章。
“那便好,才人快去吧,莫要误了时辰。”阿应说完,拉起阿蒙的小手,登上了辇车。
“阿兄,走走!”阿蒙叫嚷着。
“我腿累。”阿应无奈地说道。
“好叭。”阿蒙乖巧地应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声渐行渐远,尤才人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目光中透着复杂的情绪,喃喃自语道:“大殿下真是个好兄长啊。”
“主子……”知桐轻声呼唤道,那声音轻得仿佛一缕微风,生怕惊扰了此刻尤才人的思绪。
尤才人收回目光,“走吧。”说完,主仆二人就往青鸾殿去。
殿内,“娘娘,尤才人又来请安来了。”邀月急匆匆地踏入,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
映月忍不住嘟囔道:“娘娘,这尤才人都复宠了,还每日前来请安,定是有所图谋!”
皇后轻轻放下手中的账本,美眸微眯,心中暗自思忖。
自雾山秋猎之后,陛下因那流言蜚语冷落了尤才人许久。虽说那传言并非由她挑起,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之举,被陛下识破,这才失了圣心。本宫患病的那段时日,她殷勤请安,看似恭顺无比,实则不知怀揣着怎样的心思。
原以为陛下态度稍有回暖,她便不会再来,未曾想她依旧每日按时前来。不倒也是,若是就此不来,那之前的那些盘算便会全然暴露,这尤才人确实是个聪慧之人。
但皇后想着,不禁微微一笑,想到有一次实在身体不适,手中的宫务正要搁置,见尤才人在旁,便鬼使神差地让她帮忙处理,当然,自然都不是什么要紧的宫务。
未曾想,这尤才人处理事务的能力倒是颇为不错。眼下,暂且将她当作可用的工具,倒也未尝不可。
“传。”皇后神色淡然,声音如同玉珠落盘,清脆而又威严。
片刻之后,尤才人缓缓走进殿内,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风,盈盈下拜:“妾身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坐在圆桌旁,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浅笑:“才人免礼。”
“瞧娘娘面色略显疲惫,还望娘娘千万要保重凤体啊。”尤才人关切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忧虑,仿佛皇后的安康便是她心头的头等大事。
“倒是劳才人挂心了。”皇后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却难掩那一抹疲态。
两人寒暄了片刻,尤才人一双美目流转,心中暗自揣度皇后想必是在为太后的千秋宴之事烦忧,毕竟前两年未曾大办,此次陛下下令,定要好生热闹一番。
皇后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身子才刚好,就亲自操办此事。
“娘娘可是为千秋宴之事烦心?”尤才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