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初八,乃大安的佛诞日。
每逢此日,人们皆会前往佛堂诵经,举行浴佛仪式。以香汤浇灌佛像,祈愿洗去烦恼,求得心灵净化。而后共进斋宴,交流佛法心得,共同祈求国泰民安。
这日,天空湛蓝如无瑕宝石,澄澈无垠,好似能映出人心底最深处的心思。
宫廷之中,袅袅香烟如轻纱般袅袅升腾,仿若仙雾飘渺,丝丝缕缕地将每一寸角落都笼罩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中。
让其蒙上了几缕神秘的面纱,愈发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叶夭早早从睡梦中醒来,尚在迷蒙之际,腊梅、沉香和竹香已轻手轻脚地围了过来。
腊梅手脚麻利地取来衣物,沉香则精心整理着梳妆台,竹香忙着准备盥洗用具。
叶夭微微眯起双眸,慵懒地靠在床边,那模样似是还未完全从睡梦中清醒,却已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娇贵。
腊梅忙不迭地点头,手上动作不停:“主子放心,定让您光彩照人。”
叶夭身着月白色的齐胸襦裙,裙上绣着精美的佛教八宝图案,那金线勾勒的线条在灿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繁星闪烁。外披一件轻薄的粉色纱衣,微风拂过,纱衣轻轻飘动,她轻轻提起裙摆,莲步轻移,恰似一朵娇柔的桃花在风中摇曳生姿,灵动非凡。
她的发髻高高盘起,梳成精巧的灵蛇髻,上面插着一支金镶玉的步摇,那步摇垂下的珠串随着她微微晃动脑袋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风铃轻吟。额间点缀着一朵小巧的金色莲花花钿,更显得她面容明艳动人,恰似清晨含露的花朵,娇艳欲滴。
叶夭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上扬,转过头对腊梅夸赞道:“不错!腊梅的手艺愈发好了。”
见腊梅面露喜色,沉香递过一支簪子的同时,笑着打趣道:“主子有所不知,腊梅这些日子时常往尚服局求教呢!”
腊梅一脸嗔意地接过簪子,插在叶夭的发髻上道:“就你多嘴!”
“原是如此,我说怎么老是往尚服局跑,原来是为了精进这梳妆的手艺。”叶夭恍然大悟,眼中满是欣喜。
“对啦,去将太后赏赐的祥瑞如意镯取来。”叶夭微微抬了抬下巴。
腊梅小心翼翼地取来镯子,动作轻柔地为叶夭戴上,那通体碧绿的玉镯衬得叶夭的手腕愈发纤细白皙,真真是应了那句“皓腕凝霜雪”,令人移不开眼。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小喜子匆匆跑进来,躬身说道。
叶夭微微颔首,神色从容淡定,在腊梅和小喜子的陪同下,款步向着慈安宫走去。
昨日,太后特意遣人告知叶夭,佛诞日要她相伴左右。
踏入慈安宫,只见太后身着庄重华丽的服饰,端坐在榻上,目光沉静而威严。四周的香炉中香烟袅袅,使得整个宫殿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叶夭步履轻盈地上前,福身行礼,姿态优雅大方。
太后脸上绽放出和蔼的笑容,抬手示意:“瑾才人快快起身,到哀家跟前来。”
叶夭莲步轻移,至太后身侧。太后握住她的手,亲切道:“今日佛诞,你就陪在哀家身边。”
叶夭垂首浅笑,应声道:“谢太后。”
稍作寒暄,太后起身,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携着瑾才人一同向佛堂走去。
佛堂位于后宫的最东侧,是一处清幽宁静之所。
踏入佛堂,只见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庄严肃穆地矗立在正中央,佛像前的香炉中香烟缭绕,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道。四周的墙壁上绘满了精美的佛教壁画,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皇后和几位嫔妃已然等候在此。见叶夭搀着太后而来,众人神色各异。
皇后神色平静如水,宛如一面未起波澜的湖水,让人难以洞悉其内心所想;钱淑妃撇了撇嘴,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身旁的光影交错让她的脸色阴晴不定;柳充仪则咬了咬嘴唇,眼神闪烁不定。
柳贤妃、许婕妤、李昭仪等人倒是神色正常,不见波澜。
叶夭却仿若未觉他人目光,脊背挺直,神色自若。
叶夭福身向皇后行礼,姿态端庄恭谨。皇后微微点头,神色很是温和,轻声道:“快起身吧。”
众妃行礼后,太后问:“皇帝还未到?”
皇后站出来,微微欠身回道:“陛下有要紧折子处理,会晚些到。”
稍作停顿,又补充了一句,“玉华宫昨日来说贵妃身子依旧不大好,今日佛诞就在玉华宫度过了。臣妾想着还是贵妃的身子要紧,便应允了。”
太后微微点头,手中的佛珠停了停,眼中却似有不满一闪而过,但也只是片刻,便恢复如常。
这时,只见钱淑妃朝柳充仪使了个眼色,柳充仪摆出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的好姐姐表情,招呼叶夭站过去。
“瑾才人怎地和太后一起来了?”
太后轻轻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透着一丝不悦,道:“今天是瑾才人入宫后的首个佛诞,哀家怕她不适应,就让她陪着哀家。”说着还轻轻拍了拍叶夭的手。
叶夭甜甜一笑,“妾身多谢太后恩典。”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透着几分感激与娇俏。
这有什么不好适应的?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难不成她们还会吃了瑾才人不成?
也不知道瑾才人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护着她!太后不是一向最不喜欢后宫嫔妃的吗?
可太后都这么说了,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叶夭微微扬头,大大方方地接受周围嫔妃或嫉妒、或羡慕、或怨恨的目光,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若一朵遗世独立的清荷,不为他人的目光所扰。
钱淑妃心里还挂着事,此刻更觉得叶夭今日格外刺眼,一个小小才人,给本宫提鞋都不配,居然还这般张扬!
钱嬷嬷见钱淑妃面上已显露出几分不快,轻轻扯了扯钱淑妃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钱淑妃这才强压下心中的不快。
不多时,就听见王怀恩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福身行礼,齐声说道“臣妾/妾身参加陛下,陛下万安!”
昭文帝给太后请安后,目光落在太后身边的叶夭身上,发觉她今日格外不同,
许是佛诞日的缘故,今日的叶夭给人一种悲天悯人的圣洁之感,犹如壁画中的飞天神女,令人移不开眼。
看到昭文帝直勾勾地看着叶夭,钱淑妃刚压下的不快又瞬间如火焰般蹭地冒了出来,那嫉妒的怒火在眼中燃烧,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扯破,心中更是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以至于昭文帝不经意间目光扫过,看到钱淑妃的模样,都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暗自嫌弃:“淑妃今日也格外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