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
女人突然停下脚步，朝阿姒咧嘴一笑，原本没有血色的嘴唇瞬间变得如鲜血般艳丽。
飞舞的雪花停在了半空，就仿佛时间凝固了一样。
“马上就有更好看的。”
女人看着阿姒的双眼。
她的声音从轻柔变得低沉沙哑，就仿佛古稀之年的老婆婆。
阿姒没有说话，她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女人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女人突然的转身，冲着不远处的悬崖跑去。她的双手高高举起，来到悬崖边时，毫不犹豫将怀里的襁褓扔了下去。
当襁褓消失的那一刻，片片雪花再次从空中飘落。
女人呆愣在原地，一会后，却又突然跪地低声哭泣。
阿姒始终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抬头望向天空，有雪花落在脸颊，冰的刺骨。
这是第几次梦到了…
……
尹不留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他伸着懒腰走出房间，灶台上正冒着烟。
他很是满意，看来小易年纪虽小，却还是很会照顾人的。
见屋里没有小易的身影，估摸着可能去地里摘菜了，便想去拎桶水洗把脸，出门却见小易正呆呆的坐在井台边。
“原来你在这。”
尹不留手插在裤兜里，走到小易身边坐下，“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小易抬头看他，半是哀求的说道：“晚上妈妈加班，我们去接她吧。”
尹不留一听，满脸的不情愿：“保安大叔不都被抓住了？”
“可万一不是他呢？”
小易固执的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
见他认真的模样，尹不留想了想有点无奈的点头，“行，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去就去。”
见他同意，小易开心的蹦了起来：“师父你是大英雄。”
尹不留最听不得别人夸自己，乐得嘴都合不拢，“现在还不是，低调，低调。”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到晚上十一点多，尹不留和小易拿着自制的“武器”，埋伏在陈敏回家必经的那个岔路口旁的树丛后面。
说是武器，其实就是两根胳膊粗的木棍，两头都让小易给削尖了，比起竹竿结实不少。
眨眼，时间来到零点。眼见着陈敏马上就要来到路口，小易紧张的手心直出汗。
倒是尹不留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丝毫不慌。
很快，熟悉的声音出现，陈敏和同事们依旧和往常一样在路口分手道别。
见她身影越走越远，小易想要追出去，尹不留却拉住了他：“急啥？再等等。”
小易只得逼着自己静下心来，重新在树丛后躲好。
谁知等了几分钟都不见有可疑的人出现。小易急了：“会不会那个人埋伏在前面？那妈妈不是……”
“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就说明他的目标只是你妈妈，没必要非得等到半夜下班才下手。”
尹不留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他望向头顶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浑浊的玻璃罩子照在路面。飞蛾们争先恐后朝着罩子扑去，不时传来“咚咚”的碰撞声。
见他突然沉默，小易有点急:“师父，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尹不留却朝他做了个“嘘”的动作，小易忙捂住自己的嘴，看来是有情况，可不敢多嘴坏事。
果然，几秒后，一个声音钻进耳朵:“救命…救…”
那声音好像是从女工们离开的路口传来的，虽然很轻听不太真切，却让小易瞬间提起了精神。
所以那个黑衣人果真有同伙？小易猛的起身，却见一个身影比自己还要快的冲出树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小爷在也敢下手，胆子还真大。”
尹不留的声音在深夜很是清晰。
只听两声惨叫，随后便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小易，快去找警察。”
尹不留大喊，小易也顾不上去查看他的情况，忙朝着警局的方向飞奔。
等他带着警察再次出现，见路灯下，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低着头跪坐在地，身旁站着尹不留还有一名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工。
警察拿着手电筒上前，灯光在三人脸上依次照过，最后停留在黑衣男人的脸上。
小易这才看清，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纺织厂的经理，就是昨天他们和保安对峙时厂里出来的那个男人。
“坦白交代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理却身体抖得像筛糠，他支支吾吾:“我…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在家睡觉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就…”
经理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不像是装的。
警察却冷哼一声：“这是你那位保安同事教的吧？哼，既然不愿说，那就去局里，有的是机会让你说。”
他上前，和另一名警察一起押着经理急匆匆往警局赶。
看着三人消失在视线，女工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她不停向尹不留道谢。
尹不留没有理会，视线始终停留在女工身上，一刻都没有移开。
这让女工有点尴尬，那眼神让她很不舒服，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
她双手往胸前一抱，后退几步走入阴影中，身上的黑裙和夜色融为一体。
小易也看出来了，尴尬的拿胳膊肘碰了碰尹不留的手臂：“师父，我们也该回去了。”
尹不留同样没有理会他的暗示，反而快步上前在女工面前站定:“你很喜欢穿黑裙子吗？这个颜色在夜里可不容易让人分辨。”
“也不是很喜欢，只是今天出门急就随便从衣柜拿了件。”
见尹不留原来是在看自己的黑裙子，女工松了口气，她抬手看了眼时间:“我也该回家了，明天还要上班，再见。”
见女工离开，小易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师父，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
尹不留摇头：“不确定，我现在要去趟警局，你先回家吧。”
小易哪肯放过得知真相的机会，嚷着也要去。
尹不留一板脸：“你要回去保护妈妈，不能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
见他搬出陈敏，小易只能无奈点头：“行吧。但是师父，如果你有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分享。”
“放心吧。”
……
一直等到天亮，尹不留才打着哈欠，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家门。
他手里拎着一个圆鼓鼓的大袋子，袋子是黑色的，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
“大英雄总算是回来啦，小易等了你一晚上，刚刚才睡着。”
陈敏见他回来，眼皮也不抬一下，她将一盘包子放到桌上：“你先吃吧，我要赶着去上班。”
尹不留看了眼盘子里的包子:“是那家新开的包子铺买的？”
“没错，”陈敏边说边解下围裙：“你是不知道，那家店生意火得不行，我老早去排队，这才好不容易买到的。”
见她拿了两个包子准备装进饭盒，尹不留一把抢过她的饭盒，将包子重新放回盘子里：“我胃口大，你拿走了我吃什么？”
说着从另一个盘子里拿了两个鸡蛋放进饭盒里：“吃鸡蛋吧，正好你每天加班也很辛苦，多补补。”
陈敏对于他这样没礼貌的举动很是不满，但想到他救过自己，还是将不满咽回肚里，她接过饭盒：“既然你喜欢这家的肉包，那我明天再去买。”
“行。”
见陈敏背上包出了门，尹不留这才拎着手里那个黑色的袋子走进小易房间。
小易熬夜累了，睡得正香。
尹不留将袋子塞到床下，转身又来到客厅，他从盘子里拿出一个肉包，那肉包还在冒着热气，他小心翼翼的将包子扒开，拿了双筷子从里面夹出被油汁包裹的肉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或许是因为热的，猪肉的气味更加浓烈，同时又有一种类似香料的气味掺杂其中。
“这究竟是什么气味？”
尹不留皱着眉，在脑海里将自己所熟知的各种调料气味都想了个遍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汪汪…”
后窗，小白狗正汪汪叫着。
尹不留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走到窗边，将撕开的包子皮还有肉一并扔到小白狗面前。
果然，它凑近闻了闻，更加大声的叫了两声后又“呜呜”躲回树下自己的小窝里，身体还在瑟瑟发抖，似乎面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反应和昨天小易说的有点不同，但也更加确定了肉包有问题。
尹不留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这个时间估计包子店已经关门了，看来得另找时间去一探究竟。
他摸摸自己已经饿扁的肚皮，盛了碗白粥狼吞虎咽的喝起来。完事又来到院中，天空那朵怪异的云彩颜色貌似更加重了。
“真的要变天了吗？”
尹不留面露担忧，他低头沉思一会便急匆匆离开。穿街走巷，经过一座石桥，霈爷的小屋出现眼前。
依旧铁将军锁门，只是门上的纸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撕掉了，槐树下的桌椅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似乎是有人刻意破坏。
尹不留皱眉，弯腰想要扶起地上的椅子，手才刚碰到，身后突然冒出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他不客气的喊道：“喂，你是谁？为什么弄倒这些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