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当天，结婚五年的丈夫在大排档大放厥词：
「要不是看在她贤惠还能赚钱的份上，老子才不会娶她！」
下一秒，一盆污水从天而降，
我拎着盆子缓步而出：「给你醒醒酒。」
1
漆黑的客厅里，我安静的坐在餐桌前，不停将手机摁亮又熄灭。
就在我一颗心几乎要沉至水底时，电话响了起来。
我满心欢喜的接起电话，响起的却不是丈夫江沛的声音。
「嫂子，沛哥喝多了 ，在闹呢，你来接他一下吧。」
不是江沛的道歉。
我本不予理会，但电话里江沛喝得醉醺醺的声音还是让我不可避免的心软了。
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我佯装平静道：「地址。」
等我匆匆忙忙赶到大排档时，江沛正在耍酒疯。
「老子根本就不爱那个女人！要不是看在她贤惠还能赚钱的份上，老子才不会娶她！」
我藏身于黑暗之中，看着眼前这场闹剧，整颗心如被一双大手紧紧捏住一般透不过气来。
就在早上，江沛还无比轻柔的在我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用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的声音向我允诺「晚上一定早点回，给你庆生。」
晚上十点半，我就收到了这份别具一格的贺礼。
「老子真是受够了！你们知道这个女人有多无趣吗！就跟案板上的死鱼一样，无趣！」
「沛哥，你在说什么胡话……」
江沛的狐朋狗友瞥见了角落里的我，讪讪闭上了嘴，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我抬手将脸上不自觉滑落的眼泪擦去，强勾出一抹笑容，冲着那帮人点了点头。
「那个，嫂子，沛哥喝多了说胡话呢，您别往心里去。」
「什么喝多了，我没喝多！我也没有说胡话，我说的是心里话！」
江沛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自己好兄弟的找补之语，一手捏着酒杯往嘴里猛灌一口酒，
我强装出来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隔壁店的食客都围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拎起桌上喝了一半的啤酒，一把泼在江沛的脸上。
江沛被这巨大的变故弄蒙了，在原地愣了几秒，回过神后指着我的鼻子就开骂：「臭婊子，你敢泼老子！」
我怔怔地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与江沛自高中相识，恋爱七年，结婚五年，他从未说过如此难听低俗的话。
身为大学老师的江沛，永远都是彬彬有礼的。
「那个，嫂子，沛哥是喝多了，他昏了头了，你别生气。」
江沛兄弟慌乱的声音将我从呆滞中拉了回来，我一把推开他，将桌子掀翻在江沛的身上，汤汤水水洒了他一身，白色的衬衫上全是油。
周围瞬间安静，嘈杂的窃窃私语也都停了下来，但我依旧不解气。
嫁给江沛这些年，我为了他洗手做羹，还辞去了大学讲师的工作，在家给他当贤内助，如今只换来一句贤惠。
余光瞥见大排档放在门口的一盆洗碗水，我冲过去端起盆子，冲着江沛就浇了下去。
水滴滴答答地从江沛头上滴到地上，显得他整个人狼狈不堪。
我甩了甩因骤然发力有些酸痛的手，一字一句道：「给你醒醒酒。」
2
等我再回到和江沛共同居住的家里已经是三天后了。
那日晚上我并没有接江沛回家，他浑身上下又油又臭，我连搀扶他都嫌脏。
刚打开门，我就看见地上铺满了玫瑰，江沛单膝跪在爱心中间，手里举着一束花。
「好好，我那天只是酒后乱语，我是爱你的。」
客厅里围了一圈他的朋友，都在起哄着让我原谅他。
江沛从来都是骄傲的，就连求婚都是趁着烟火绽放时往我手上套的戒指。
看着粘满了「对不起」的墙壁，和跪在地上举着花的他，我不可避免的心中一软。
但我还是想试探他一下：「江沛，没用了，这个婚我离定了！」
「好好，我都跪下来向你道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江沛见我不肯松口，脸色黑了几度，咬牙切齿道，「苏好，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我评职称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你知道现在离婚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知道！」
盛怒之下，我一巴掌扇在江沛脸上，夺过他手里的花束就往窗外一丢。
失了面子的江沛起身就要打我，被他身边的朋友拉住了。
我看着喘着粗气的江沛，嘲讽地笑了笑，转身进了卧室。
我将衣柜中的衣服一股脑扔在床上，却在柜子最底部看到了一张纸。
怀着好奇打开后，我立刻被纸上的大字定在原地。
「无精」
床头柜上还堆满了瓶瓶罐罐，全是这些年我吃的药。
与江沛结婚后不久的一次体检后，江沛递给我一份体检报告。
报告上说我患有子宫内膜息肉，会导致不孕不育。
婚后，公公江明每次看见我都冷眼相待，姑姑江萍更是不遗余力地对我冷嘲热讽，而江沛更是一次都没为我说过话。
但我都忍了。
因为他曾经说，「好好，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其他。就算你生不出孩子，我爱的也还是你。」
为了有一个孩子，我每天大把大把的吃药，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药罐子。
我深吸了口气，对着体检报告咔咔一顿拍，扭头就发到了江沛和我的家族群里。
「苏好，你往群里乱发什么东西？」
江沛将卧室的房门拍得震耳欲聋。
我冷笑一声「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江沛狠狠踹在门上，随后剧烈的摔门声音传来，卧室外瞬间寂静。
我将手上的体检报告365度无死角的一顿拍，用红色涂笔圈出江沛的名字和「无精」两字，配上文字「结婚五年，老公查出来无精，但又渴望一个孩子，想问一下这个疾病该如何治疗？」直接发送朋友圈。
瞟见床头柜那些瓶瓶罐罐，我一肚子气依旧没处撒， 立刻雇了几个爱扯闲话的大妈，让她们拿着喇叭就到江沛的学校门口拉横幅。
「H大男老师江沛丧尽天良，自己无精却嫁祸妻子，逼迫妻子吃药五年！」
「男老师江沛，隐瞒无精病史，使得妻子声名败坏，天打雷劈！」
在手机里看着这些大妈卖力的挥舞横幅，我心情总算美妙了几分。
然而我还没高兴多久，一个电话彻底破坏了我的美丽心情。
3
「好好，你快来，你公公婆婆好像打起来了！」
等我到婆婆家门口时，公公拎着木棍坐在沙发上大喘气，像一头斗败了的公牛。
婆婆躲在角落，脸上全是血迹。
我赶紧冲过去想要扶起婆婆，却被公公恶狠狠的声音拦在原地。
「我看谁敢扶她！一把年纪的半老徐娘，还在外面偷人，不要脸！」
「就是，嫂嫂也真是的，哥哥已经很体贴了，她还耐不住寂寞，真是不知羞耻。」
我顺着声音往楼梯口望去，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江萍捂着嘴做出嫌弃的模样。
我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照片，在看清内容后瞳孔猛地一缩。
照片上是婆婆在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从偷拍者的角度看去，婆婆的手搭在中年男人的腕上，显得极其暧昧。
但我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
可眼下婆婆身上全是伤，容不得我再争执。
我搀起地上的婆婆，带着她往外走，没走两步就被江萍的声音打断。
「哟哟哟，这是要去哪儿呀！一个出轨的女人，怎么有脸出家门啊，我看，要被打死在家里才好呢。」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回头，江萍一扭一扭的从楼梯上下来，高开衩连衣裙连内裤边都遮不住。
看着矫揉造作的江萍，我冷笑一声，三步并两步冲到江萍面前，扯着她的头发就往外走。
江萍被我的动作弄得踉踉跄跄，一张俏脸因疼痛而扭曲。
我把她狠狠推倒在地，冲着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道「你们看看，谁家的小姑子天天往自己哥哥家跑，还穿的这么骚，裙子连内裤都要遮不住了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身上的外套，丢在江萍的腿上：「遮着点吧，我都替你害臊！」
江萍不敢吭声，捂着脸呜呜哭。
我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道：「管好你自己，别天天到你哥哥家里来挑拨离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你哥见不得光的情妇呢！」
说完，我就带着婆婆去了医院。
婆婆被打得肋骨断了两根，需要住院治疗。
趁此机会，我回了趟家，左右翻找之下终于找到了一摞照片。
是和婆婆家里一模一样的照片！
我将照片看了又看，终于在一张照片的背景反光中看见了一个戴着帽子举着手机的男人。
男人的右手上，有五颗小痣，排列均匀，像五角星。
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江沛！！！
我随手扯开一个柜子，发现里面居然放了一个银色的保险箱。
许是这些年我过于尊重丈夫所谓的隐私，从不踏进他房间半步，导致他竟然连保险箱也没有锁。
保险箱里，放着两份合同，一本房产证。
我忐忑不安地打开房产证，看清房本的名字后，几乎要气昏过去。
这本房产证正是江沛曾经说丢失了的那本！
房产证上的名字既不是江沛的也不是我的，
而是另一个叫徐燕的女人！
怀着猜测，我翻开另外两份合同，
一份是房屋买卖合同，另一份是汽车购买合同，
合同上的名字，
也是那个叫徐燕的女人！
4
「好好，我爸给我买了套房，他出首付，我来付贷款，还完房贷剩下多余的工资，就全部上交，补贴家用！」
「那我呢？」
「你不喜欢社交，就不用出去工作啦，我努力挣钱养家，你就负责在家貌美如花！」
江沛曾经的信誓旦旦，终究化为利刃，将我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寂静的病房里，婆婆望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我推了推她，将照片、合同、房本一股脑丢在她的床上，
婆婆看着被我用马克笔圈出来的那双手，沉默了许久。
「我耗尽心血的儿子，竟是算计我最深的人。」
我没有说话。
「徐燕……徐燕是江沛研究生时期的小师妹。曾经天天追在江沛屁股后面跑，几次三番的赖着江沛。我明里暗里警告过她几次，看她也收敛了。只是没想到，江沛竟然……」婆婆又说。
六年前，我与江沛还在异地恋。
他在s大，我在a大。
异地恋的时间格外难熬，江沛总是不回信息，到了半夜才回一句今天忙着做实验。
生日、纪念日，甚至是我父亲的葬礼，他都没有来。
彼时年少无知的我只以为他是真的很忙，
现在想想，只怕忙着和小情人共度良宵吧。
「我要回去工作。」我开口。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阵骚动，是江沛。
江沛红着眼，冲到我面前就给了我一耳光，我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一耳光后他还不解气，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推到墙边，手劲之大几乎要把我掐死。
我奋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从他的手下解脱。
「死八婆，臭婊子，你他妈在外面到处说什么？」
江沛的眼眶暴凸，没说一句话，掐着我的脖子就用力几分，另一只手还不间断往我脸上扇。
「现在全校都在传我不行，你知道人家私底下说我什么吗！」
强烈的窒息感叫我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本着死了也得再骂两句的心态，我用力挤出一抹嘲讽的笑，一字一句道：
「我当然知道。说你是有根的太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