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聿聿——”
骏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四蹄猛然发力,拉着沉重的板车,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城门方向直冲了出去!
“反了!反了!想跑?给老子追!”那小头目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厉声嘶吼。
他身后那群官兵也反应过来,纷纷呼喝着,手忙脚乱地翻身上马,朝着谢花昭的马车穷追不舍。
一时间,马蹄声、车轮滚滚声、官兵的呼喝声,响彻了整个永安城门附近,惊得过往行人纷纷避让。
谢花昭紧咬牙关,双目圆睁,手中的缰绳绷得笔直,拼命驾驭着马车在官道上飞驰。
风声在耳边呼啸,身后的追兵如同跗骨之蛆,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咻!咻!”
几支羽箭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啸,险险擦着马车车厢飞过,有的甚至钉在了车板上,发出“咄咄”的闷响。
车厢内,沈书砚脸色更加苍白,却强自镇定地护着阿尤和苏河,尽量不让他们被颠簸得太厉害。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被追上!
这些兔崽子箭术不差,万一伤了昭丫头,或者惊了马……
车厢内的苏河那张老脸早已没了血色,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只是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不再犹豫,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紧紧捏在手里,递给一旁同样吓得小脸发白的阿尤,哑声道:“快,给你谢姐姐!”
阿尤虽然害怕,却也知道事情紧急,连忙接过瓷瓶,手脚并用地爬到车厢前方,将瓷瓶递给了正全神贯注驾车的谢花昭。
“丫头!这是老夫特制的‘化骨蚀肌散’,见血封喉,沾肤即烂!洒出去,让他们尝尝厉害!”苏河的声音急促而沙哑,带着一丝狠戾。
谢花昭头也未回,只是飞快地伸出手接过瓷瓶,紧紧攥在掌心。
瓷瓶入手冰凉,却仿佛带着一股灼人的力量。
她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越来越近,几乎已经能看清对方狰狞面容的追兵,又看了一眼手中冰冷的瓷瓶。
还不是时候。
要等一个最好的时机,一击必中,才能争取到最大的逃脱可能。
风声更急,马蹄声已然砸在耳膜之上!
几名骑术格外出众的追兵,已如饿狼般分别从两侧包抄上来,手中明晃晃的兵刃在日光下闪着寒光,作势便要往车厢劈砍!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兵士更是大胆,竟已欺近到车辕旁,狞笑着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目标直指谢花昭手中的缰绳!
就是现在!
谢花昭眸光一凝,手腕翻飞间,已利落地拔开了那白玉瓷瓶的塞子。
她没有丝毫迟疑,反手便将瓶中那细腻的药粉,朝着离得最近的那几个追兵的面门,狠狠扬了过去!
药粉细如尘埃,借着风势,轻飘飘地散开。
那几个追兵躲闪不及,只觉面上一凉,手上也沾染了些许。
“啊——!”
几乎是在药粉沾身的下一瞬,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骤然划破长空!
那些被药粉沾染到的兵士,脸上的皮肤、手背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汩汩地冒着青白色的烟气,仿佛被什么东西活生生腐蚀了一般!
空气中,甚至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太可怕了!这药粉,竟如此霸道!
中招的追兵,一个个捂着脸和手,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身体扭曲着,从颠簸的马背上直直栽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翻滚抽搐,痛苦不堪。
紧随其后的其他追兵,眼睁睁看着同伴这般惨状,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哪里还敢再追?纷纷死命勒住马缰,胯下战马被人立而起,发出一阵惊恐的嘶鸣。
一时间,人仰马翻,队伍顿时乱作一团,再不敢轻易越雷池半步。
谢花昭抓住这千钧一发的空隙,再次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
“驾!”
枣红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拉着板车,又一次将与追兵的距离渐渐拉开。
她回头,冷冷瞥了一眼那些在尘土中翻滚哀嚎、已不成丨人形的追兵,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动了几分。
总算是暂时甩掉了。
“苏老先生,您这药,当真是神了!”谢花昭扬声,对着车厢内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叹和庆幸。
车厢内,苏河却像是没听见一般。
他低垂着头,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着,口中只是颠三倒四地念叨着:“我的龙胆……我的紫苏……还有那几株刚冒芽的七叶一枝花……全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