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驰,扬起阵阵尘土,逐渐靠近了最近的一座城池——永安城。
眼看着高大巍峨的城门就在眼前,车厢内众人的心弦刚微微松弛了些许,不想变故陡生。
“吁——”
前方突然出现一队手持长矛的官兵,为首一人厉声喝道,拦住了马车的去路:“站住!停车检查!城门盘查,所有过往车辆人员,一律细查!”
苏河下意识地从车窗的缝隙里悄悄往外一瞧,只一眼,那张刚刚缓和了些许的老脸瞬间又白了几分。
那几个官兵的服色,还有为首那人腰间佩戴的令牌样式……
错不了!是司徒万里那老匹夫府上的护卫!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堵着?难道是算准了我们会从这永安城出逃?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阿尤更是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住了苏河的衣袖。
谢花昭与沈书砚几乎是同时对视了一眼,眸光交汇的刹那,多年的默契让他们无需言语,便已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自乱阵脚!
谢花昭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对车厢内道:“苏老先生,委屈您一下,先躲到马车最后面,用那些布包和杂物遮掩一下身形,千万别出声!”
沈书砚也深吸一口气,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衫,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平和,准备应对盘查。
谢花昭已经敏捷地跳下了马车,脸上堆起了生意人特有的和气笑容,声音也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殷勤,对着那拦路的官兵头目拱了拱手:“官爷辛苦,官爷辛苦!我们是过路的行商,这是要出城去做点小买卖。”
她说着,还特意回头,朝着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的沈书砚甜甜一笑,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初次随夫君出门见世面的小妇人。
“这是贱内,身体有些不适,我们急着出城去南方贩些药材丝绸,还请官爷行个方便。”沈书砚也适时开口,声音温润,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和对妻子的关切。
那为首的官兵头目,约莫三十来岁,一脸横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在谢花昭娇俏的脸蛋和沈书砚温文尔雅却带着病容的脸上来回打量,眼神里满是狐疑。
行商?
这女人瞧着细皮嫩肉,眉眼间一股子精明锐气,哪里像个寻常的风餐露宿的商人妇?旁边那男人更是文质彬彬,虽面带病色,却掩不住一身的书卷气,倒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城主大人可是下了死命令,最近要严查出入城的可疑人等,尤其是那些形迹可疑,或者带着大量药材,又或者像是大夫、药童之类的人物,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语气却是不容商量的强硬:“行个方便?哼,最近城里不太平,奉命行事,谁都不能例外!打开车厢,我们要仔细搜查!”
说着,便示意手下几个官兵上前,准备对马车进行搜检。
那几名兵士得了令,果然上前,动作粗鲁地掀开车厢帘子,拿长矛胡乱拨拉着车上的布包和杂物。
苏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紧紧贴在最里侧的车壁上,用几个最大的布包挡住身形,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弄出一点动静。
阿尤更是吓得浑身僵硬,小手死死捂着嘴巴,眼睛瞪得溜圆。
许是谢花昭那副谦卑和气的模样,加上沈书砚那温文尔雅却又带着病弱的姿态,演得太过逼真,又许是那些货物确实没什么出奇之处,几个兵士翻看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异常。
那小头目本就有些不耐烦,见没什么特别的,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过去吧!”
谢花昭暗暗松了口气,脸上依旧堆着笑,连声道谢:“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她正要拿起马鞭,驱车离开这险象环生之地。
就在这时,队伍末尾一个贼眉鼠眼的兵士,眼神却尖得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他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马车最后方那些堆叠的布包缝隙,那里似乎有片衣角一闪而过,颜色和质地都与那些粗布包袱格格不入。
“等等!”那兵士突然高声喊道,伸手指着马车最后方,“车上最后面那人,给老子转过头来,让老子瞧瞧!”
糟了!
谢花昭心中警铃大作,这声音一出,她便知道今日之事,绝无可能善了。
再装下去,只会坐以待毙!
她眼中寒光一闪,再没有半分犹豫,手腕猛地一抖,马鞭如灵蛇出洞,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抽在了那枣红马的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