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那个谢氏,不过是个下堂妇,有什么资格迷惑我的儿子!她断了你与宋家的好姻缘,毁了你的前程,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以为我们安定侯府是好欺负的!”
“前程?姻缘?”沈书砚只觉得荒谬至极,“父亲,在您眼里,只有这些吗?昭儿她……”
“住口!”沈敬德厉声打断他,“我告诉你,沈书砚,你若还认我这个父亲,就乖乖听我的安排,与宋家重修旧好,娶宋清月进门!至于那个谢氏,你以后不许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你若不肯听我的安排,执意要跟那个谢氏搅和在一起,我就让她在京城无立足之地!甚至……要了她的命!”
此言一出,沈书砚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父亲,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愤怒与绝望交织。
他竟然……竟然要杀了昭儿!
就因为昭儿碍了他的眼,碍了他所谓的权势联姻!
这还是他的父亲吗?为何会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沈书砚听着父亲这淬了毒般的话,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他抬起头,眼底猩红一片,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字字泣血。
“父亲,您当真要如此绝情?”
沈敬德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怒火更炽,厉声道:“是她先不识抬举!若非她,你怎会忤逆我!”
“昭儿何错之有!”沈书砚胸膛剧烈起伏,往前踏了一步,那眼神,似是要将眼前这个冷血的父亲生吞活剥,“她与我,早已和离!是儿子不愿放手,是儿子心悦于她!与她何干!”
他死死盯着沈敬德,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父亲若敢动昭儿一根汗毛,儿子沈书砚,便以这条性命相护!”
“若昭儿因您有任何不测,我沈书砚,此生与安定侯府,恩断义绝!不死不休!”
他这是在威胁自己的父亲!
为了一个女人!
沈敬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书砚的鼻子,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这个……逆子!逆子啊!”
他原以为,自己拿捏着沈书砚的孝道,拿捏着他的前程,便能让他屈服。
却不曾想,这个儿子竟是这般刚烈!
为了一个下堂妇,连生身父亲都敢威胁!
沈书砚看着父亲气得发青的脸,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与失望。
这就是他的父亲。
为了所谓的权势地位,连亲生儿子的幸福都可以牺牲,连无辜女子的性命都可以随意践踏。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儿子言尽于此,望父亲……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看沈敬德一眼,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会客厅。
安定侯府的门槛,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沈书砚跨出去的那一刻,只觉得胸口憋闷的浊气都散了几分。他此刻,只想快些见到昭儿,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护着她。可这份急切,很快被街上的一阵骚乱打断。
“吁——!马惊了!快让开!快让开!”
尖锐的嘶鸣声和车夫的惊呼声刺破长街的喧嚣。
一辆华贵的马车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行人纷纷尖叫着躲避。
眼看那马车就要撞向一个吓傻了,呆立在路中间的年轻女子,沈书砚几乎是本能地,脚下一点,身形如电般掠了过去。
他猿臂一伸,揽住那女子的腰肢,足尖在地上急点几下,带着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失控的马车。
“轰隆”一声,马车撞翻了路边的小摊,木屑纷飞。
那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软软地靠在沈书砚怀里,半晌才回过神来,小脸煞白,声音都带着颤。
“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她抬起头,看清了沈书砚的容貌,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有些羞怯地低下头。
沈书砚此刻心急如焚,哪里有心思与她多言。
他扶稳了那女子,只淡淡道:“举手之劳,姑娘无事便好。”
说完,也不待那女子再开口询问名姓,便转身急匆匆地挤入人群,消失不见。
他满脑子都是昭儿,生怕父亲真的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那被救的女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沈书砚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他此刻尚不知,他随手救下的人,日后会掀起怎样的波澜。而另一边,谢花昭在送走怒气冲冲的沈书砚后,心中虽有担忧,却也明白,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