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民女有何吩咐?”
那妇人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老身夫家姓王,你称我王夫人便可。”
“听闻谢姑娘调香技艺精湛,尤擅调制独特香品,今日特来,是想请谢姑娘为我调制一款香,要用于一场极重要的宴会。”
“王夫人过誉了。”
谢花昭谦逊一句,随即开口询问。
“不知夫人可有什么偏爱的香型?或者对香品有何具体的要求?”
“譬如是想要清雅些的,还是浓郁些的?是日用,还是夜宴所用?”
王夫人闻言淡淡一笑,将茶盏搁下。
“旁的都好说,只一点,我要的这款香,须得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届时宴会上宾客云集,各家夫人小姐哪个不是精心打扮,环佩馨香?”
“我要的,便是那能压住全场,让人一闻便知其不凡的香。”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这是三百两银子,算作定金。”
“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只望谢姑娘莫要让老身失望。”
谢花昭的目光在那张银票上停顿了一瞬。
三百两的定金!这手笔可真不小。
她心中飞快盘算着。
这位王夫人,出手如此阔绰,气度也不凡,想来非富即贵。
她要的香,既要独特,又要能压住场子,这可不是寻常香品能做到的。
况且,她所说的宴会,怕也不是一般的应酬。
这单生意,风险不小,但若是做成了,对妙香坊的名声,对日后的生意,都是极大的助益。
谢花昭心中思忖片刻,已然有了计较。
她面上露出一抹自信的浅笑,对着王夫人微微颔首。
“王夫人请放心,花昭定当竭尽所能,为您调制出满意的香品。”
“只是,这香料的选配与调制,需得费些时日。”
王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那是自然,好东西不怕等。七日之后,老身再来叨扰。”
说罢,她起身离开。
“恭送王夫人。”
王夫人走后,谢花昭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她转身吩咐云柳。
“云柳,你去打听一下,这位王夫人究竟是何来历,平日里都与哪些人家来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位夫人出手便是三百两定金,绝非寻常人家。
她要的香如此特殊,需得多了解些她的喜好和背景,才能更好地把握方向。
云柳领命而去。
不过半日功夫,她便回来禀报。
“小姐,奴婢打听清楚了。”
“那位王夫人,其实是城东绸缎商柳家的夫人,平日里大家都称她柳夫人,并非姓王。”
“听闻柳家生意做得极大,家资颇丰,柳夫人也常在贵妇圈中走动,极好面子。”
谢花昭了然。
原来是柳夫人,许是她自报家门时听岔了,或是她有什么不便直说之处。
商贾之家,却有如此气派,看来这柳家在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她要压场,怕是想在宴会上出尽风头。
这压群芳的香,关键便在于独与贵。
接下来的几日,谢花昭便一头扎进了香室。
她先是去了城中最大的几家香料铺子,挑选主料。
寻常花香,怕是难以出挑。
她思来想去,最终目光落在了一批新到的西域柑橘花上。
这柑橘花香气清新独特,不似寻常花卉那般甜腻,反而带着华贵,如初升朝阳,明媚而不失庄重。
就它了!
以柑橘花为君,再辅以几种能提升其层次感的香料,应当能成。
回到妙香坊,谢花昭屏退众人,独自在香室中精心调配。
她将柑橘花细细研磨,以特制的油脂吸附其香气精华,又配以少许白檀、龙脑,试图营造一种既清新脱俗,又不失大气的香韵。
数日后,一款色泽金黄、质地细腻的香膏终于制成。
此香初闻是清新的柑橘花香,细品之下,则有淡淡的檀木气息萦绕,尾调又带着龙脑的清凉,层次分明,馥郁悠长。
谢花昭将其命名为晚柚,取其成熟饱满、余韵悠长之意。
她亲自带着晚柚香膏,依约前往柳府拜访。
柳府果然气派非凡,朱门高墙,仆从如云。
柳夫人听闻她到来,很快便在花厅接见了她。
“谢姑娘来了,快坐。”
“不知老身托付的香品,可有着落了?”
谢花昭将瓷盒奉上。
“柳夫人,这是花昭为您调制的香膏,名唤晚柚,请您品鉴。”
柳夫人接过瓷盒,打开盖子,用银签挑起一点香膏,凑到鼻尖细嗅。
起初,她眼中闪过一抹亮色,但很快,便淡了下去,眉头微微一皱。
她放下银签,看向谢花昭。
“谢姑娘,这晚柚的香气确实清雅怡人,也算别致。”
“只是,还少了些惊艳。”
“老身觉得,它还不足以在百花争艳中独占鳌头。”
谢花昭闻言心中有些失落。
还是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