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花昭浅浅一笑:“常掌柜言重了。只是些许跳梁小丑,不值一提。倒是给掌柜添麻烦了。”
常掌柜摆摆手:“无妨。只是,谢姑娘,依我看,那王秀才似乎对你怨念颇深。你日后行事,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他也是好意提醒。
“多谢常掌柜提点,花昭记下了。”
交易顺利完成,谢花昭带着银货,心情颇好地离开了明月香坊。
文荒镇的喧嚣渐渐远去,而与之不过一山之隔的密林深处,却是一片金戈铁马的肃杀。
沈书砚一身戎装,手持长枪,正指挥着京畿卫的兵士与一股悍匪激烈交战。
这伙盘踞在黑风寨的流寇,比他想象中还要难缠。
他们不仅人数众多,个个悍不畏死,更兼熟悉山林地势,布置了不少歹毒的机关陷阱。
“小心脚下!有陷阱!”阿墨一刀劈飞一个扑上来的流寇,急声提醒。
话音未落,便有几名官兵惨叫着跌入突然塌陷的土坑中,坑底尽是削尖的竹刺。
沈书砚面色凝重,指挥着队伍变换阵型,小心推进。
他带来的兵马,在这些层出不穷的机关和流寇的凶悍反扑下,已经折损了不少。
杨大人将京畿卫指挥金印托付于他,他绝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弓箭手准备!放!”
沈书砚眼神一厉,今日,定要将这黑风寨彻底踏平!
箭雨过后,林中稍歇,沈书砚正要下令继续推进,异变陡生!
“有埋伏!保护二公子!”阿墨最先察觉不对,嘶吼出声。
话音未落,两侧山壁上突然冒出无数黑影,箭矢如蝗,夹杂着滚石檑木,劈头盖脸地砸向队伍中段!
“啊!”
“噗!”
惨叫声此起彼伏,官兵们措手不及,瞬间倒下一片。
这伙流寇,竟还留了这么一手!
沈书砚心头一沉,他们这是被逼到了一处绝地,背后是陡峭悬崖,前方和两侧皆是敌人。
“沈校尉!”一名亲兵惊呼。
沈书砚扭头,只见他麾下得力的沈校尉胸口中箭,鲜血汩汩,已然昏死过去。不止他,周围不少弟兄都挂了彩,哀嚎声不断。
不能这样下去!再拖延,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他看了一眼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又看了一眼怀中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沈校尉。
杨大人将金印交给他,是信任他能带兵剿匪,不是让他带着弟兄们来送死的!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飞速成型。
“阿墨!”沈书砚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你带几个人,护着沈校尉,从那边的缓坡想办法绕出去,回营搬救兵!”
阿墨大惊:“二公子!那你呢?不可!要走一起走!”
其余尚能作战的士兵也纷纷道:“二公子,我们跟您一起杀出去!”
“都闭嘴!”沈书砚厉喝,目光扫过众人,“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沈校尉伤势过重,等不及!必须有人引开这些流寇的主力!”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诱饵。
“可是二公子,这太危险了!”阿墨眼眶泛红。
沈书砚拍了拍他的肩,语气不容置喙:“这是命令!你们的任务,是把沈校尉安全带回去,并找来援军,将这些匪寇一网打尽!我自有脱身之法。”
弟兄们的性命,杨大人的嘱托,昭儿还在等他……他不能死,也不会死!
众士兵看着沈书砚决绝的眼神,知道劝说无用,心中悲愤交加,却只能含泪应下:“我等……遵命!”
阿墨咬碎了牙,扶起沈校尉,与其他几名士兵小心翼翼地朝沈书砚所指的、相对隐蔽的缓坡退去。
沈书砚深吸一口气,调转马头,独自面对着黑压压一片的流寇。
他朗声大喝:“黑风寨的鼠辈们!你们的对手是我沈书砚!有胆的,就来取我项上人头!”
说着,他一夹马腹,竟朝着流寇最密集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知死活的小子!”
“抓住他!赏金百两!”
流寇们见他单枪匹马,还敢如此嚣张,顿时被激怒,纷纷舍了阿墨等人,如潮水般向沈书砚涌来。
沈书砚手中长枪翻飞,左突右冲,每一次挥舞都带走数名流寇的性命。
但他毕竟只有一人,流寇却源源不断。
很快,他身上便添了数道伤口,盔甲也被砍得七零八落。
尤其是腹部,被一个匪首瞅准空隙,狠狠划了一刀,顿时鲜血如注。
疼!钻心的疼!
沈书砚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死死咬着牙,不能倒下!阿墨他们肯定还没走远!
他且战且退,渐渐将流寇引向了悬崖边缘。
又是一轮围攻,沈书砚格挡开几把砍来的钢刀,却感觉力气在飞速流失。
再这样下去,真要被这些杂碎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