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先在府里安心住下，这里至少能保你一时安全。等你身子养好了，也想清楚了未来的去路，再离开也不迟。”
她的语气平和，眼神真诚，没有半分施舍的意味。
云柳站在一旁，眉头微蹙，显然是心有顾虑。
让她留下？
这赵如嫣之前做了那么多坏事，还装疯，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一时之间，屋子里都有些沉默。
赵如嫣背对着众人，听着谢花昭的话，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堵得她喉咙发紧。
她是为了报复谢花昭才留在谢府，是为了看她痛苦才装疯，可最后关头，她却做出了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而现在，这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却向她伸出了手……
她忽然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着，声音带着哽咽。
“对不起……谢花昭。以前……是我不对。”
这一句迟来的道歉，轻飘飘的，却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谢花昭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然：“都过去了。”
她确实没把那些恩怨放在心上。
沈逸辰也好，赵如嫣也罢，于她而言，都已是过去式。
屋里的气氛刚刚因为这句道歉而缓和了几分，外面就传来了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
“昭儿！”
沈书砚冲进来的，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床上的谢花昭。
“昭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几步上前，半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手。
谢花昭看着他眼底清晰可见的血丝和憔悴，心中一暖，虚弱地笑了笑。
“我没事了，书砚，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书砚反复念叨着，紧紧握着她的手。
角落里的赵如嫣看到这一幕，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沈书砚确认谢花昭精神尚可，这才想起正事。
“昭儿，阿墨查到了一些事情，我觉得必须立刻告诉你。”
谢花昭示意他说下去。
沈书砚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如刀。
“阿墨顺着那个传播鬼疫的流民的线索往下查，发现他死前几日，确实在长兴王府的后门附近鬼鬼祟祟地出现过！”
“什么？”守在一旁的云柳和阿达闻言，气得都快炸了。
“那个毒妇！果然是她！蛇蝎心肠！竟然用这么歹毒的法子害我们小姐！”
云柳咬牙切齿，眼圈都气红了。
阿达更是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还有那个长兴王！明知白秋练心术不正，还帮着她！简直是助纣为虐！狼狈为奸！”
相比于两人的激动，谢花昭的脸色却异常平静，只是那双原本温和的清亮眸子里，此刻却像是淬了寒冰，冷得惊人。
她抬手，轻轻安抚了一下两人。
“稍安勿躁。”
云柳和阿达对上小姐那冰冷的眼神，心头一凛，但没在气呼呼地要吵着去兴王府。
沈书砚看着谢花昭，呻吟片刻，才缓缓说道。
“昭儿，此事十有八九，就是白秋练的手笔！她之前在你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又眼看着你在京城风生水起，定是恨你入骨，才设下这等毒计，想置你于死地！长兴王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谢花昭缓缓点了点头，嘴角勾起。
白秋练……
她看向沈书砚，又扫了一眼忠心护主的云柳和阿达，心中迅速有了计较。
“云柳。”
“小姐，奴婢在！”云柳立刻应声。
“你立刻去外面，想法子，悄悄地把消息散布出去……”
谢花昭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就说……就说我谢，终究没能挺过这南疆鬼疫，已于昨夜……病重不治，殁了。”
云柳听完小姐的吩咐，脑子嗡地一下，有些懵。
她心里头转过无数个念头，但还是立马点头。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谢花昭又看向阿达。
“阿达，你去库房，把之前备着的白幡、白布都取出来。府里那些喜庆的颜色，也都撤了。”
阿达也是一脸错愕，但见小姐神色肃然，立刻抱拳领命：“是，谢姑娘！”
虽然不知道谢姑娘要做什么，但一定有她的用意！
很快，谢府上下便动了起来。
原本因为谢花昭醒来而稍稍放下的心，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丧事而变得沉重。
府中医馆那边也接到了封口令，只对外宣称谢姑娘伤势过重，回天乏术。
不过短短半日功夫，谢府门前冷清，内里更是布置出了一个简单的灵堂，正中摆上了一块崭新的灵牌，上面清晰地写着“谢花昭之位”几个字。
这消息如同插了翅膀，没用两天，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而这消息，自然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白秋练的耳朵里。
“走！备轿！再去点上几个得力的护卫，跟我去谢府！我倒要亲眼去看看，那个贱人是不是真的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