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花昭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
秦之修……玉枯草……条件……
她拒绝了。她记得。
没想到，最后救了我的，竟然是赵如嫣。
用她怀里藏着的玉枯草？
这世事，当真是讽刺。
她欠了赵如嫣一条命。
谢花昭沉默了片刻，虚弱地吩咐道：“云柳，去……把赵姑娘请过来吧。”
“小姐……”云柳有些迟疑，毕竟赵如嫣之前装疯，心思难测。
“去吧。”谢花昭语气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很快，赵如嫣被带了进来。
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站在床边几步远的地方，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谢花昭。
谢花昭靠坐在柔软的迎枕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锐利。她看着赵如嫣，郑重地开口：
“赵姑娘，多谢你的玉枯草，救了我的命。”
这一声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无论赵如嫣是何目的，她救了自己是事实。
谁知，赵如嫣听了这话，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浓浓的讥讽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谢我？”她冷冷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尖锐，“谢花昭，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剜向谢花昭：“你以为我真是好心救你？我告诉你，我早就恢复神智了！之前一直装疯卖傻，就是想看看你谢花昭众叛亲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状！”
“我就是要留在谢府，看你怎么被这鬼疫折磨！看你怎么痛苦挣扎！看沈书砚为你肝肠寸断！那样才解我心头之恨！”
不过当时看她那副快断气的样子，心里是痛快！
可……不知道为什么，真看着她眼睛闭上，一点气都没了，她这心里堵得慌！
好像有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赵如嫣梗着脖子，像是要用这番恶毒的话语，来掩盖自己那一瞬间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摇和不忍。
赵如嫣那番夹枪带棒、刻意恶毒的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谢花昭听完，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竟然漾起了一丝……哭笑不得的意味。她甚至没有生气，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些可怜，又有些可笑。
这赵如嫣，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赵如嫣见谢花昭非但不怒，反而露出这种看穿一切又带点怜悯的表情，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狠厉瞬间挂不住了，腾地一下红了脸！
她……她居然不生气？！
还用那种眼神看她！
“我……我走了！”
赵如嫣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说完，她扭头就想往外走，脚步还有些踉跄。
“等等！”
谢花昭连忙出声唤住她。
赵如嫣脚步一顿，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谢花昭靠在迎枕上，缓了口气，才温声开口劝道：
“赵姑娘，你现在身无分文，外面兵荒马乱的，传言又对你不利，你能去哪里？侯府你是回不去了，白家……怕也容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