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下,两个人默默的低头走着,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和秀英单独的相处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特别期待这种独处。
他开始满脑子搜罗要聊的话题,但话到嘴边又哪个都觉得不是很恰当,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来,只偷偷的瞄了身边的秀英好几眼。
“大光那没事儿了吧?”秀英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啊……没事儿,解决了。”庄严忽然间像找到了突破口,开始添油加醋的描述白天发生的事情,滔滔不绝,一路讲到秀英家门口。
“俺到家了。”秀英提醒他。
“啊……这么快吗?呵呵。”庄严挠着头傻笑道。
“谢谢你!”秀英温柔的说。
“不用谢,总帮我们忙这忙那的,辛苦你了。”
“……”
“对了,你不是说明天还要带个腌酸菜的缸过去吗?你拿着不方便,我直接拿回去吧。”
“也行,你等一下。”秀英转身绕到房子后面,双手扶着一个深色陶瓷小缸的边缘,一路转着出来,小缸高度大约为一米,口径30厘米左右。
庄严一看,也没多大,三步并两步上前,“我来吧。”
说着就想把缸扛上肩头,一下子居然没有扛动,他尴尬的朝秀英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再暗暗使了一下劲儿,缸动是动了,上不去肩头。
“呵呵……还挺沉哈。”
(庄严内心OS:失算了,捂脸)
“嗯,你没看家家用来盛水的都是大缸,这种腌咸菜的就算是小的了,别看小,也重着呢。你要扛回去可够你受的了,等着,俺去给你推个车来。”秀英说完就跑到前面院子里,推来一辆两个轮的小推车。
她帮着庄严把缸抬上推车,又用砖头固定好防止滑落。
“等等,把这两个小坛子也带上吧。”秀英叫住刚要起身的庄严。
“拿给我们用,你家还有用的吗?”庄严问。
“俺家够用,俺娘之前可会腌菜了,她活着的时候置办的多,现在就俺和俺爹了,有点就够吃了。”秀英说道。
“要不你干脆就别腌菜了,等你吃的时候从我们那拿就行了,反正也都是你做的。”
“……”秀英笑了笑没有做声。
告别了秀英,庄严推着推车一边往回走一边心里暗暗后悔,刚才应该吹得更大一些,加上些以一敌百的桥段,不对,太不现实了,以一敌十吧,大意、大意了。
清早,秀英带着4名女知青们开始忙碌起来了。
刘晓秋添了一大锅水,孙文文帮着烧火,秀英清洗酸菜缸,文娟和陆丽丽摘白菜外层的叶子。待水烧开,秀英一边讲解一边操作。
“这每年一到了秋末,东北必做的事情就是腌酸菜,酸菜能放一冬天不怕坏,随时能吃,酸菜炖粉条、炖冻豆腐、炖血肠、炖白肉、炖大骨头,炒着吃、凉拌着吃、包饺子都行,那做法老多了!一天天吃都不带重样的,也吃不够。”
几个人听秀英说得津津有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秀英拿起一颗白菜放在沸水里滚了一滚,很快捞出来,码放在酸菜缸里,“这家家腌酸菜的做法还不一样呢,有的焯水,有的不焯水,其实啊,就看个人习惯,焯水的比不焯水腌透的能快一些。但是得注意,不管是白菜啊、缸啊,都不能有一点油。”
几个人将秀英的话默默的记在心里,“你们来挨个试试,小心烫啊!”
“白菜码好一层就撒一层大粒盐,这个盐的量可得控制好喽,放多了咸就不好吃了,放少了又容易坏。”秀英一边说着一边均匀的撒下薄薄一层盐。
“每层都要撒盐吗?”文娟问。
“对,每层都撒。”
“秀英姐,你老家不是山东的吗?你咋这么会腌酸菜?山东也吃酸菜吗?”孙文文问。
“俺们也是来东北之后才跟着村里人学的。”
待焯过水的白菜全部码好后,秀英搬来一块大石头,用力的压上去,一边压还一边讲解,“一定要压紧实喽!”,因为太过用力,脸都憋红了,陆丽丽笑着说,“秀英姐,让我来吧。”
秀英答“好!”于是让到了一边,陆丽丽整个身体都趴在大石头上,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刚刚冒出头的白菜已经压到和缸平齐了。
秀英找来已经准备好的干净的纤维袋子盖在上面,又把石头压在袋子上。
“好啦!简单吧?”秀英一摊手笑着说道。
“这就完了?”文娟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秀英。
“基本上了吧,三天之后往里面加凉白开就行了,不过,王大姐告诉俺一个她朋友传授的秘方,腌出来的酸菜比别人家的都好吃,味道更纯正,还一点都不臭。”秀英神神秘秘的说。
几个人都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的问,“啥呀,啥呀?”
秀英故作神秘的说,“等到填水的时候你们直接去村里做豆腐那接打豆浆剩下的水,倒进酸菜缸里。”
“然后呢?”陆丽丽问。
“没啦!”
“哈哈哈哈!”大家哈哈大笑。
“腌一个月后才能吃啊,不能提前吃,没腌透或者没煮熟吃了会中毒。”大笑过后秀英嘱咐道。
“好,知道啦!等能吃了,你得先来教教我们怎么做啊!”文娟扶着秀英的肩膀笑着说。
“这个记下了吧?那咱们进行下一项吧!”
“下一项?还有啥啊?”陆丽丽问。
“这不还有几颗白菜么,俺想着再腌点辣白菜,这个小缸再腌点儿萝卜、疙瘩咸菜,还有糖醋蒜。”秀英认真的说着自己的盘算,几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说干就干,秀英撸起袖子,“先把这白菜一片片的拨开,洗干净,控干水分,放一晚上,辣白菜得明天再腌了,咱们这条件有限,我听旁边村的朝鲜族的姑娘说辣白菜要放的料挺多的,咱没那些,有啥放啥吧,少做点。”
几个人也跟着一起掰白菜叶子,清洗,摆放。
“咱们就手把这几个萝卜和蒜都弄一下吧,萝卜去皮,切成条,蒜咱们只要头,把外面的皮拨掉就行了。”
“就手?”陆丽丽侧着脑袋重复道。
“就是还用你这双手的意思,哈哈哈”,秀英姐解释道,其他人也跟着大笑。
文娟问,“秀英姐,我妈也腌腊八蒜,咱们做的是那个吗?”
“啥是腊八蒜?”秀英问。
“就是在腊八前后把蒜剥净,放在罐子里,泡上醋,变绿了就能吃了。”文娟详细的介绍着。
“哦,俺头一次听说,俺要做的是糖醋蒜,皮不剥净,用糖醋汁熬好了泡进去。现在蒜多,糖少,咱就少腌点吧。”
“秀英姐,剩下那几颗白菜咋办?”
“不咋办,冻外头就行了,冬天直接吃冻白菜。”
一天就这样在忙碌中度过了,所有的储备都是为了在天寒地冻的冬天能吃上可口的饭菜,辛劳的人们也尽量在艰苦的环境中酿出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