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感觉。”陈飞满意地点点头，“现在试着起步，别慌，我看着呢。”
林枫深吸一口气，眼睛盯着前方的路面，慢慢抬起离合。就在车身刚要抖动的时候，他连忙轻轻给了点油门，同时继续缓慢抬离合。
可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哐当”一声，猛地往前窜了一下，紧接着发动机传来“熄火”的声音，仪表盘上的灯瞬间亮了一片。
林枫顿时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陈队，我……我好像油门给多了。”
陈飞却没责怪他，反而笑着摆摆手：“正常，第一次起步都这样，我当年学的时候，光熄火就熄了十几次。没事，重新来，这次离合抬慢一点，油门少给点，多试几次就有感觉了。”
林枫点点头，重新踩死离合，拧动车钥匙发动车子，再次尝试起步。这一次，他刻意放慢了抬离合的速度，油门也只给了一点点。车子果然平稳地动了起来，没有再窜出去，也没有熄火。
“哎，成了！”陈飞忍不住拍手叫好，“林兄你悟性高，第二次就成功了！保持这个速度，往前开，前面路口右转，那边有个空旷的停车场，咱们去那儿练转弯和倒车。”
林枫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心里的紧张感渐渐被成就感取代。他按照陈飞的指示，慢慢打方向，车子平稳地转过路口，朝着那处空旷的停车场驶去。
在教林枫开车的过程中，虽然陈飞脸上总是挂着笑意，还时不时进行讲解，但林枫还是捕捉到了他脸上那若有若无的警惕与不安的神情。
尤其是每次车子经过路口或者遇到对面来车时，陈飞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瞟向后视镜，手指也会无意识地攥紧副驾扶手，哪怕对方只是一辆缓慢行驶的电动车，他也会紧张地提醒“慢点，再慢点”，那股紧绷的劲儿，完全不像是在教新手开车，反倒像是在躲避什么。
林枫将车平稳停在停车场的空旷区域，拉起手刹，侧头看向陈飞，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洞察：“陈队，从咱们出公司到现在，你已经看了十七次后视镜了。刚才经过第三个路口时，你甚至没等我问，就主动说‘那边没监控，不用怕违章’。可咱们明明是正常行驶，既没闯红灯也没压线，你怕的到底是违章，还是怕从后视镜里看到什么人？”
陈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猝不及防戳中了心事，他下意识地避开林枫的目光，伸手挠了挠鬓角，语气有些慌乱：“我……我就是习惯性看后视镜，开老车得多留意着点，万一后面有车追尾呢？还有那路口，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只是觉得陈队你太紧张了。”林枫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陈飞攥着扶手的手上，“从咱们上车交换位置开始，你的手就没松过扶手，而且刚才我起步熄火的时候，你第一反应不是教我怎么调整，而是先看了眼车后。陈队，你到底在怕什么？是怕有人跟着咱们，还是怕遇到什么人？”
陈飞尴尬的笑了笑，手在大腿上蹭了蹭，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林兄，你这观察也太细致了，我真没怕什么。你想啊，我开了几年车，早就养成了多看后视镜的习惯，老话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开车可不就得这样嘛？至于扶手，最近我这腰不好，搭着能舒服点，跟怕不怕没关系。”
他顿了顿，又拿起学车的事打岔，伸手拍了拍方向盘：“再说了，我陈飞做人坦坦荡荡，不偷不抢不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真要是怕，我还敢在公司当保安队长，天天守着门口见人吗？你呀，就是想多了。”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夕阳已经沉到了远处的楼后面，天色确实暗了几分，便又催促道：“别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学车要紧。你看这天，再耽搁会儿就黑了，晚上视线不好，新手练车容易出岔子。刚才起步虽然熄火了，但你挂档的动作挺稳，再试两次肯定能熟练。来，我再教你怎么调后视镜，这可是开车的关键，调不好镜，盲区大得很。”
林枫看着陈飞躲闪的眼神，心里清楚他还是不愿说实话，但也明白每个人都有不愿轻易对外人言说的心事，既然对方不想提，再追问反而显得刻意。
他便顺着陈飞的话，收起了方才的疑虑，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行，陈队，是我想多了，那咱们就不聊这个了，专心练车。”
他重新握住方向盘，手指轻轻敲了敲真皮方向盘套上的纹路，补充道：“你不想说的事，我自然不会再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想法，没必要非得刨根问底。咱们今天就是学车，别的都不重要。你接着教，刚才起步的时候，我总觉得离合和油门配合不好，是不是我抬离合的速度还是快了？”
陈飞见林枫不再追问，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连忙顺着话题往下讲，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耐心：“对，刚才你抬离合到半联动的时候，速度稍微快了点，下次再慢一点，感觉到车身抖了，先稳住离合，再慢慢给油，就像咱们平时端热水杯似的，得稳着来……”
说着，陈飞伸手示意林枫重新打火：“来，再试一次，这次别慌，我帮你看着转速表，转速到一千的时候，你再慢慢抬离合，我喊‘给油’你再给，保证不熄火。”
林枫点点头，按照陈飞的指示，重新踩下离合、打火、挂档。
这一次，他刻意放慢了抬离合的速度，眼睛盯着仪表盘上的转速表，耳边听着陈飞的提示：“慢着点……再慢……哎，到半联动了，稳住……好，给油！轻一点，对，就这样！”
随着陈飞的声音，林枫轻轻踩下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变得平稳，车身缓缓向前移动，没有丝毫顿挫，也没有熄火。
他心里一喜，忍不住看向陈飞：“陈队，成了！这次也没熄火！”
“成了！”陈飞也笑着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你看，这不就好了嘛？开车就是个熟能生巧的活儿，多练几次就有感觉了。往前开，前面那段路直，你试着加速到三十码，感受下油门的力度，记住，别猛踩，慢慢加……”
林枫听着陈飞的指示，又继续将车朝前开去。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从紧绷变得稳当，踩离合、给油门的动作也越来越连贯。
从最初小心翼翼地控制车速，到后来能平稳地完成直线加速、减速，甚至在陈飞的指导下，顺利完成了几次低速转弯和定点停车。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隐没在天际时，林枫已经能独立将车在空旷的停车场里绕着桩桶行驶，连之前最容易出错的起步熄火，也一次都没再发生过。
陈飞坐在副驾上，看着林枫熟练的操作，忍不住感慨道：“林兄，你这学车的速度也太惊人了！我之前也教过几个朋友开车，最快的也得练上两三天才能熟练起步，你倒好，就这短短一两个小时，不仅把起步、转弯、停车这些基础技巧都掌握了，连油离配合都这么稳，简直是天生就适合开车！我那捷达的离合重、档位生涩，好多新手刚上手都得抱怨半天，你却一点没露怯，还能自己琢磨着调整节奏，这份悟性，我真是服了。”
林枫听到夸奖，脸上露出谦虚的笑容，脚下轻轻踩下刹车，将车平稳停在路边，才侧头对陈飞说：“陈队，你这就太抬举我了。我能学得这么快，全是你教得好。从一开始跟我讲踏板顺序、按键功能，到后来手把手教我找半联动，每一步都讲得特别细，连我自己没注意到的小毛病，您都能及时指出来。要是换个没耐心的教练，我恐怕早就慌了神，哪还能这么快上手？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这么认真教我，不然我哪能这么快摸透开车的门道。”
陈飞被这话夸得心里舒坦，摆了摆手笑道：“林兄，你真是太谦虚了。悟性好就是悟性好，跟我教得好不好没关系，我也就是起个引导作用。”
林枫没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目光望向不远处灯火渐亮的主干道，眼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试探着问道：“陈队，您看我现在这水平，能不能试着开到大路上去转转？这空旷的停车场练得差不多了，我想感受下实际路况。您放心，我肯定开得慢，跟前车保持安全距离，遇到路口也会提前减速，绝对不莽撞。而且有你在副驾盯着，就算真遇到点情况，你也能及时提醒我，对吧？”
陈飞愣了一下，下意识想拒绝。
毕竟大路上车多、人多，林枫刚学会基础操作，万一遇到突发情况反应不过来，很容易出问题。
可他转头看到林枫眼里期待的神情，又想起刚才林枫练车时的沉稳劲儿，心里的顾虑渐渐消散。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行，那就去转转！不过咱们得说好，就走前面那条环城路，那条路晚上车不算多，而且限速低，适合新手练手。你开车的时候一定要集中注意力，别分神，遇到非机动车或者行人，不管他们走没走斑马线，都得先减速让行，安全第一。”
“哎，好！我都听您的！”林枫立刻应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重新挂档、抬离合，动作比之前又熟练了几分。
车子缓缓汇入环城路的车流时，林枫特意放慢了车速，跟在前面一辆轿车后面，保持着足够的安全距离。
陈飞坐在副驾上，虽然嘴上没再多说，但眼睛一直紧盯着路况，手也悄悄放在了副刹上。
倒不是不放心林枫，只是多年开车的习惯，让他总会下意识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不过看着林枫稳稳的操作，他心里的紧张也渐渐缓解，甚至偶尔还会指点两句：“前面路口是黄灯，别抢，慢慢减速等红灯，老车刹车软，得提前踩……哎，对，就这样，跟车距离再拉开点，晚上视线不好，留足反应时间……”
林枫一边听着陈飞的提醒，一边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心里只觉得一阵踏实。
有陈飞在身边指导，哪怕是第一次开上大路，他也没了之前的紧张，反而多了几分掌控感。
渐渐的，当傍晚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天际，夜晚终于来临。
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线透过车窗洒在捷达的中控台上，将林枫握着方向盘的手映照得格外清晰。
此时，林枫正驾驶着捷达前往市区的路上，他已经能轻松的掌控车子，换挡时档杆不再生涩卡顿，油离配合得恰到好处，就连过弯时的车速也控制得平稳流畅，不出一点岔子。
副驾上的陈飞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由衷的赞许，他靠在椅背上，语气里满是欣慰：“林兄，真没想到你学得这么快！就凭你现在这手感，完全能算得上‘毕业’了。起步不熄火、换挡不顿挫，连跟车和过弯的节奏都掐得准，比不少开了一两年的司机都稳。以后你再找个没人的地方多练练倒车入库和侧方停车，考驾照绝对没问题。等你拿到本，买了新车，多跑几趟长途，不出三个月，保准能成老司机！”
林枫听着这话，嘴角也扬起一抹笑意，眼睛却没离开前方的路况，只是轻轻点头回应：“多亏了陈队你耐心教，不然我哪能这么快上手。等我拿到驾照，一定请你好好喝一顿，就当是谢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