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我可就等着了！”陈飞笑着摆手，刚想再说点什么，车子却恰好驶到了一个岔路口。
左边是通往市区中心的主干道，右边则是绕向郊区的辅路。林枫按照之前和陈飞商量好的路线，打转向灯准备往主干道方向拐，眼睛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后视镜。
也就是这一眼，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
后视镜里，一盏刺眼的远光灯正死死“咬”着捷达的车尾，灯光透过镜片折射进来，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林枫下意识眯起眼睛，借着路灯的光仔细看去，发现那是一辆黑色的宝马，车身线条流畅，车尾的“530Li”标识在夜色中隐约可见。
最让他在意的是，这辆车从他们离开环城路停车场开始，似乎就一直跟在后面，起初他还以为是顺路，可到了这个岔路口，他们打了左转灯，那辆宝马居然也跟着打了左转，而且与他们的车距始终保持在五十米左右，不远不近，像是刻意跟随着。
“怎么了，林兄？”陈飞察觉到林枫的动作顿了顿，还以为他是对岔路不熟，连忙提醒，“左转就是市区主干道了，前面两公里有个加油站，咱们到那儿停一下，我去买两瓶水，你也歇口气……”
“陈队，你看后面。”林枫打断了陈飞的话，语气比刚才沉了几分，目光依旧盯着后视镜，“那辆黑色宝马，从咱们离开停车场开始，是不是就一直跟着咱们？”
陈飞愣了一下，顺着林枫的目光回头看去。
夜色中，那辆宝马的远光灯依旧亮着，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说道：“好像……还真是。刚才在环城路的时候，我就觉得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还以为是巧合，没想到到了岔路口还跟着……这不对劲啊，咱们就是出来练个车，又没惹谁，谁会特意跟着咱们？”
林枫没说话，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大脑飞速运转。
他在晋安认识的人不多，得罪的人却不少，临家的临仲平、之前在醉仙楼的邓浮生，还有中海那边没彻底解决的势力……会不会是这些人找过来了？可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今晚和陈飞出来练车？
“林兄，要不咱们别往市区走了？”陈飞的语气也紧张起来，他下意识攥紧了扶手，“前面岔路右转是郊区，那边路宽车少，而且有个废弃的工业园，咱们往那边拐，看看那辆车还跟不跟，要是还跟，那肯定是冲咱们来的！”
林枫点点头，当机立断：“好，听你的。”他迅速关掉左转灯，打了右转灯，同时轻轻踩下刹车，减缓车速，观察着后视镜里宝马的动向。果然，就在捷达开始右转的瞬间，那辆宝马也立刻打了右转灯，依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甚至还稍微加快了点速度，像是怕他们跑了。
“妈的，还真是冲咱们来的！”陈飞忍不住低骂了一句，脸色也沉了下来，“林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不好说。”林枫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将车速提到了四十码，“不管是谁，先看看他们想干什么。陈队，你对郊区那条路熟吗？有没有能暂时摆脱他们的小路？”
“熟！”陈飞立刻点头，语气也镇定了些，毕竟是在本地待了多年的老司机，对周边路况了如指掌，“前面两公里有个村口，村口有条水泥路，能绕到工业园后面的废弃仓库，那条路窄，只能过一辆车，而且有好几个急转弯，宝马车身宽，在那条路上肯定开不快，咱们说不定能甩掉他们！”
“好，就走那条路！”林枫立刻定了主意，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路，同时留意着后视镜里的宝马。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又加快了些速度，车距渐渐缩短到了三十米左右，远光灯依旧晃得人难受。
捷达在夜色中飞速行驶，窗外的树木飞快地向后倒退，风声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几分凉意。
陈飞坐在副驾上，一边帮林枫看着路况，一边时不时回头观察宝马的位置，嘴里还不停提醒：“前面就要到村口了，注意减速，村口有个石墩子，只能过一辆车，别蹭到了……哎，就是那儿！左转，快！”
林枫按照陈飞的指示，猛打方向盘，捷达灵活地拐进了村口的水泥路。这条路果然狭窄，两边都是农田，路面坑坑洼洼，还散落着不少碎石子，车轮压上去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林枫放慢了车速，小心翼翼地避开路上的坑洼，同时通过后视镜观察。
宝马也跟着拐了进来，但因为车身宽，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贴着路边行驶，车距又拉开到了五十米左右。
“太好了，他们速度慢下来了！”陈飞松了口气，指着前面的一个急转弯说道，“前面那个弯特别急，咱们过了弯之后，找个隐蔽的地方停下，看看他们会不会追过来。要是他们跟过弯，咱们就继续往仓库那边走，仓库那边有好几个岔路，他们肯定找不到咱们！”
林枫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稳了。
过弯时，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同时打亮了转向灯，确保安全通过。转过弯后，他立刻按照陈飞的指示，将车停在了路边的一片杨树林后面。
这里正好有个凹陷的土坡，捷达停在后面，从路上根本看不到。
两人屏住呼吸，透过车窗缝隙看向后方的路口。没过多久，那辆宝马就缓缓转过了弯，灯光在路面上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他们的踪迹。
宝马在路口停了一会儿，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朝着仓库的方向开去，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显然是不确定他们的去向。
“呼……暂时甩掉了。”陈飞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林兄，你说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要是想找麻烦，为什么不直接上来拦咱们，反而一直跟着？”
林枫皱着眉，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眼神里带着几分思索：“不着急拦，要么是在等合适的时机，要么是在确认咱们的去向。他们既然能找到咱们，肯定是提前调查过，知道我今晚和你出来练车。”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李素雪那边应该没什么事。可他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陈队，你在晋安待了这么久，有没有见过这种跟车的情况？一般都是什么人会这么做？”林枫问道。
陈飞想了想，顿时想到了几种可能，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几分凝重说道：“林兄，这种跟车的情况，我在晋安待这么多年，也听说过几次。最常见的就是寻仇，有些人在外面结了怨，对方不敢明着来，就偷偷跟着，等找到偏僻的地方再动手；还有一种是绑架，不过一般都是冲着有钱人家的孩子来的，咱们俩按理说也不像是能被绑架的目标；再就是……讨债的。”
说到“讨债”两个字时，陈飞的声音突然顿了顿，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眼神慌乱地瞟向窗外，像是提到了什么天大的忌讳，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林枫将陈飞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之前他就觉得陈飞像是在躲着什么人，现在一提到“讨债”，陈飞的反应这么反常，难不成这跟车的人，其实是冲陈飞来的？
他当即追问：“陈队，你怎么了？一说到讨债，你反应这么大，难道你认识这些跟车的人？还是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飞被林枫问得身子一僵，连忙摆着手否认，语气带着几分掩盖不住的慌乱：“没、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哪认识什么跟车的人！可能是我想多了，说不定那些人就是顺路，咱们别自己吓自己了！”
他一边说，一边主动伸手去拧车钥匙，像是急于逃离这个话题：“林兄，咱们别在这儿待着了，夜越来越深了，郊区这边不安全，赶紧开车回公司吧！你今晚学车也练得差不多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练，先回去再说！”
林枫看着陈飞明显在转移话题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毕竟那辆宝马还没彻底消失，万一待会儿又跟上来，在这偏僻的郊区，确实容易出危险。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行，那咱们就先回去。不过路上你多留意着点，要是再看到那辆宝马，咱们也别慌，直接开回公司。公司门口有保安，还有监控，他们就算真有什么心思，也不敢在公司门口动手。”
陈飞见林枫不再追问，明显松了口气，林枫发动车子，捷达的发动机再次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缓缓驶出杨树林，朝着公司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陈飞都没再说话，脸色始终有些苍白，眼神时不时瞟向后视镜，显然还在担心那辆宝马会再次跟上来。林枫沉稳地开着车，没有打破这份沉默，只是默默观察着路况，同时在心里琢磨着陈飞的反常。
陈飞肯定有心事，而且这心事多半和“讨债”有关。可陈飞在公司当保安队长多年，薪水稳定，平日里又省吃俭用，怎么会欠下债？又会欠下什么人的债，需要被人这样偷偷跟踪？
一连串的疑问在林枫脑海里盘旋，但他没有再开口。他知道，有些事，只有等陈飞自己愿意说的时候，才能问出真相。
林枫已经学会了看车载导航，指尖在中控屏幕上轻轻滑动，确认着回公司的最短路线。
屏幕上蓝色的导航箭头清晰地指向来时的主干道，语音提示也适时响起：“前方1.5公里右转，进入环城西路，沿当前道路行驶可最快返回目的地。”
副驾上的陈飞却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林兄，别按导航走原路！咱们绕绕路，从前面那片城中村穿过去。”
林枫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向陈飞：“绕路？城中村的巷子窄，岔路又多，导航不一定能精准定位，万一走错了反而耽误时间。而且咱们已经甩掉那辆宝马了，走原路应该没问题吧？”
“不行，不能大意！”陈飞身子微微前倾，眼神扫过后视镜，确认后方没有可疑车辆后才压低声音解释，“那辆宝马说不定还在主干道上等着咱们呢！他们既然能跟到郊区，肯定摸透了咱们回公司的常规路线，原路返回就是撞进他们的圈套。城中村虽然乱，但巷子多、岔路密，还全是单行线，就算他们真跟过来，也容易被其他车辆挡住。更重要的是，城中村里面都是老住户，晚上摆摊的、散步的人多，他们就算有歪心思，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动手。”
他顿了顿，手指指向窗外不远处一片亮着零星灯火的低矮建筑群：“你看，前面就是城中村的入口，从那儿穿过去，虽然比原路远3公里，但能避开主干道的‘明哨’。我之前送晚班同事回家，经常走那里面的小路，熟得很，就算导航偶尔出错，我也能给你指方向。”
林枫看着陈飞认真的神情，又想起刚才被跟踪时的紧绷感，没有再多犹豫，轻轻点了点头：“行，听你的。就走城中村，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