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春宵楼里乱着一团,人人自危了起来。
衙门接到报案,众多官差趁着夜色,纷纷赶来春宵楼。一番盘问之下,方知受伤的竟是祁大将军的儿子。官差不敢怠慢,急急抬着祁天、祁华,将重伤的两人,火速送到了镇国将军府。
祁成年本已安睡,忽然间,听闻自己的一对宝贝儿子受了重伤。他惊恐万分的边穿衣裳,边大叫着请太医……
霎时间,镇国将军府乱作一团。仆人们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经过太医一夜的细心照料,祁天祁华算是保住了性命。只是,却也从此变成了一对废人。祁成年一夜之间,突然老了好几岁。安婉容亦是如此……
“何顺,查出是谁下的手么?”
一夜未睡的祁成年,看着何顺拖着一幅疲惫的身躯回来。他立在前厅中,瞪着通红的双眼问道:“不管是谁,我祁成年,定要为天儿和华儿报仇。”
看着祁成年激愤的眼眸,何顺张了张嘴说道:“将军,查到了。是,是……安丰下的手。”
“安丰?”
祁成年的眼中,闪过一抹迷茫,他恨恨的说道:“何顺,既然知晓了是何人,为何还不将他给我抓来?我已经同衙门打过招呼了,只要抓到凶手,我可以自行处理。”
“将军可能还不知道呢,这安丰,便是老太傅的私生子。这名字,可是老太傅新为这私生子取的。”
何顺抬手擦了下泛红的眼圈,说道:“安丰自知伤了人,又躲了起来。将军,何顺已经派人去寻了。”
说到这里,何顺往地上一坐,他抽抽噎噎的,呜咽着说道:“将军,何顺早就同你说了,这个私生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将军,你不该让何顺这么快,便将盯梢的人给撤回来的。现在倒是好了,我寻遍了多个地方,皆不见这个私生子。”
“这老太傅也是,打从两位公子一满月,他便给带到了自己的跟前。可若是他细心看管也便罢了,昨夜这事,非但公子受了要命的伤。”
“还连累了公子的名声,这为了争夺一个女子,失去了双腿一事。只恐过不了一日,咱们将军府又要被人,指指点点的饱受非议了。将军,你让两位公子,该如何来活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太傅至今还在府中安睡呢。”
“嘭……”的一声响
祁成年抬手将面前的盏茶,狠狠的摔到地上。他圆瞪着双目,咬牙切齿地怒道:“从此我祁成年同安世元,如同这破碎的杯盏。何顺,通知槐通来见我。”
“是,将军。”
何顺起身,再次抬手擦了擦双眼,他凝眸看着祁成年说道:“将军,大错已经酿成,还请你保重身体。毕竟,从今以后,两位公子可全仰仗着将军你了。眼下,嫡小姐刚刚出嫁,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这将军府谁都可以倒下,唯独将军不可倒下。”
“何顺,辛苦你了。”
见何顺如此贴心,祁成年硬咽着说道:“通知完槐通,你便去看着天儿同华儿吧。这些日子,便让太医住到府中。悉心照料着,但凡需要什么,哪怕是万金,我也在所不惜。至于夫人……”
“将军,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同夫人有什么。”
何顺一脸郑重的,急切说道:“这夫人可是两位公子亲生的母亲,看着两位公子这样,最为难过痛心的便是夫人了。何况,将军若是同夫人有嫌隙,那对嫡小姐可是极为不利的。将军,大局为重。”
“何顺,你说的极是。”
祁成年的眼中,闪过一抹隐隐的感激,他对着何顺轻点了一下头道:“去吧,顺便也通知你的手下,但凡遇见安丰。抓来的重赏千金,我定要一刀刀的将这安丰活刮了。”
“是,将军。”
何顺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老爷。”
一声哀婉的叫喊,安婉容红肿着双眼来到了前厅。
她看着双目通红的祁成年,呜咽着说道:“我要回趟太傅府,我定要问问爷爷,他是如何看顾我的儿子的。我的儿子交给他时,可是四肢健全的。怎的一夜功夫,我的儿子,便没有了脚了……”
“罢了,婉容。”
祁成年看着一下苍老了几岁的安婉容,有些痛心的说道:“你可知伤天儿和华儿的人是谁?就是你那个野种出身的叔叔,安丰。即便你去了又有何用?昨儿柔儿方才出嫁,今儿,便赶上了这事。”
“你若是回家哭闹,这事传了出去,与柔儿极是不利的。毕竟,天儿同华儿可是因一个卖笑的女子,丢失的双腿。只是,我虽选择了隐忍,但此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从今儿开始,我同老太傅这仇,便是彻底的结上了。”
“婉容,你终究是祁成年的妻子,这些年,我也并不曾亏待了你。我同老太傅的决裂,也许会让你为难,但这伤子之痛的滋味,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你让天儿和华儿,这一生如何来过?他们可正是意气风发的年岁呢。”
“呜呜……”
安婉容哭的极是酸楚,她抽抽噎噎的说道:“老爷,婉容早该听了你的话,将这两个孩子给要回来的。不管老爷打算如此处理此事,婉容都站在老爷的身边。”
“婉容,我不怪你,这两个孩子,你着实私下里去要过几次。此事,我都知晓。我也去要过几次,无奈,老太傅硬是不给……”
祁成年红着眼圈说道:“说来说去,还是老太傅,有了自己的亲儿子,便不在意你我的孩子了……”
“呜呜……”
看着祁成年眼中泛着的泪花,安婉容抱着祁成年呜呜的痛哭着……良久,两人方才止住眼泪。又相互安慰了良久,安婉容便又去照看她的两个儿子了。
“将军,老太傅来了……”
管家的话尚未有说完,一个一身锦衣的,头发灰白,双目炯炯有神的老者,惶恐万分的抬脚走了进来。
“成年,天儿和华儿伤的重吗?”
安世元看着阴冷着一张脸的祁成年,他甚是慌乱的说道:“快点带我去看看,这两个孩子。”
“安世元,我的两个孩子,皆毁在你的野种手里。你竟还有脸来看他们?”
祁成年极是暴躁的,盯着安世元说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你竟现在才知道。安世元,我的孩子交给你时,可是四肢健全的。如今,他们非但失去了双腿,天儿还瞎了一只眼,你让我的孩子,今后该如何过活?”
“成年,我昨儿因柔儿大婚,一时多饮了几杯酒。便未成留意这两个孩子,偷着出府的是事情。”
看着祁成年眼中,晃动的滔天之恨,安世元自知理亏。何况,他也是极为疼爱这两个孩子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是他从未有想过的。一时间,他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世元,你回去吧。”
祁成年眼中晃动一抹瘆人的杀气道:“保护好你的野种,我已派出众多手下,只要让我寻到他,我定一刀刀的将他活刮了。”
“成年,这里面,想来,想来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看着祁成年眼中的那团杀气,安世元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之感,他心慌的厉害,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丰儿,丰儿只恐,只恐不是有心的……”
“有心不有心的不重要,重要是,他能偿还我儿子的伤便可。”
祁成年眼中的杀气更浓了,他冷冷对着安世元说道:“请回吧,眼下柔儿刚刚大婚,若非是为了柔儿,我已然派人杀去你太傅府了。别给你留着脸,你硬是你要。”
“祁成年,我怎么说,也是婉容的爷爷。”
看着祁成年如此嚣张的同他说话,安世元冷冷扯了扯唇角道:“若非是我安世元,你祁成年岂能有今日?即便是你的儿子受了伤,你眼下正值壮年,大可再多纳几个妾室,多生些孩子出来。可我已经老了,我只有丰儿一个孩子。”
“大事未成,你我若真是两败俱伤,可是将柔儿置于左右为难之地。待我寻到丰儿,我定狠狠管教他,给你一个交代,难道这还不够吗?何况,这些年,我对天儿和华儿的宠爱,不比你少上半分。他们可都是含着金玉汤匙,长在我太傅府的。”
“祁成年,我的丰儿,若是出了事,我定不会干休的。你若是识相的话,尽早撤回你的命令。否则,这后果不是你所想的。我安世元既然能扶起你,也能将你狠狠的摔下去。别说我未有提醒你。”
“哈哈哈……”
一阵疯狂的大笑,祁成年猩红的眼眸中,翻滚着明显的轻蔑之意。
他盯着安世元的脸,极是张狂的说道:“安世元,你终于露出了你的本性了。有句话,你倒是说的很对,你老了……不是吗?”
“我祁成年如今,岂是你轻易可以绊倒的?安世元,太子早死了,你这个太傅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想要将我摔下去,你如今还有这个本事吗?”
“祁成年,你,你……”
安世元看着祁成年如此张狂的当面顶撞他,他咬了咬牙,咽下了这口气,两人终究是做过不少,足以灭九族的大事。
若是他祁成年真的发了疯,那一损俱损,这两个家族,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他祁家终究是白衣出身,没有什么旁支的。但他安家可是旁支极多的,这个风险,他安世元冒不起。
安世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保持着自己极是冷静的头脑,恨恨看了一眼祁成年。重重的甩了一下衣袖,转身往大门走去。
眼下,他安世元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找到他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将他藏起来,不让祁成年发现。
还有,他得尽快去寻九皇子,希望他能从中周旋一下。
至于天儿和华儿,这两个被他捧着手心里长大的孩子。他安世元多为他们留些财富,足够他们安享富贵一生。也许,便可让祁成年消些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