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这话,你可定是不能让陛下听见了。”
小寿子弱弱的说道:“陛下可是一国之君呢。你更是不能出走的,你若是出走的话,我们这些人,定是一个也活不了的。求小皇子饶了我们吧。”
“一国之君又如何?后来还不是做了我爹爹?”
随风板着一张小脸,说道:“我娘亲的眼睛,可真是够瞎的。你们说说,我娘亲到底看上我父王哪里了?”
“成天板着一张脸不说,即便是见到我,都不带笑的。我都看够,他的那张臭脸了。”
“……”
童倾烈听到这里,他那脸色可是拉的好长。他的儿子,竟然敢在背后,叫他不要脸的奸夫……
“陛下,小皇子终究还太小不是。”
苏河苦着一张脸,打量着童倾烈难堪之极的脸色,说道:“正是不懂事的孩子呢,陛下,你莫要计较。”
“呃,主子也是,怎么什么话……都同小皇子说?”
染墨的唇角泛起一抹苦涩,他张了张嘴巴说道:“有道是恨有多深,爱便有多深呢。否则,主子也不会,同小皇子说这些吧。”
“若主子真不喜欢陛下了,倒完全可以编个谎话什么的,说随风是捡来的,便可应付过去了……”
“染墨,翠竹一回来,你便将她给朕娶回家去。”童倾烈狠狠瞪了一眼染墨,抬脚走了进去。
院子里,围坐在一起,正吃火锅的婢女和小太监们。看着童倾烈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立时一个个惊慌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你们都站起来做什么?”
随风尚不知道自己的身后,正站在自己的奸夫老爹呢。
他抓住筷子,捞了一筷子的肉片说道:“我可不是,我那不要脸的父王,你们怕什么?不是说好了吗,没有人在的时候,我们都是玩伴的啊。”
“朕哪里不要脸了?”
童倾烈抬手揪住随风的耳朵,他有些气恼的说道:“随风,你逃课不说,竟还在背后说朕的坏话?”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我娘亲说的。”
童倾烈的突然到来,让随风立时苦起了一张小脸:“那夫子的课,无聊的很呢。他讲的那些东西,我娘亲早就教过我和猫猫了。你若是不信,大可考考我的。”
“你娘亲教过你们了?”
童倾烈放了手,他对着随风露出一抹微笑道:“那朕便好好的考考你,若是你通过朕的考试,朕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若是我经过了你的考试,你便答应我,帮我打染墨的屁股。”随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说道。
“小皇子,染墨哪里惹到你了?”染墨一脸郁闷的打量着随风。
“你是没有惹到我,可你惹到翠竹了。”
随风对着染墨嘟了嘟嘴巴,抱怨道:“你见异思迁,竟然敢嫌弃翠竹年岁大了,不该打吗?”
“我没有嫌弃她。”
染墨苦着一张脸,很是委屈的说道:“是翠竹说,等不到主子,便不嫁给我的。小皇子,你若是不信,等翠竹回来,你自然可以问她的。”
“当真吗?染墨,你可别看我年纪小,就想着来欺骗我,我可不是这么好骗的。”随风歪着脑袋想了想道。
“染墨不敢……”
“来人,去将小皇子的书本拿来,朕要好好的考考他。”
童倾烈在随风对面的桌子前,坐了下来:“朕倒要看看,小皇子的本事有多大,不过上了几天的课,便说自己什么都会了。”
“……”
片刻功夫,婢女和小太监们,纷纷将随风的书本拿了出来。童倾烈手捧着书卷,一一向随风提着一个个的问题。
苏河命人捧来了参茶,不停的给童倾烈和随风添着。
染墨静静的立在一旁,打量着对答如流的随风。他实在是不明白,主子究竟是如何教的随风,他才五岁大而已,便能答出连他都不会的问题。
一些小婢女们,不停的往小炭火炉中,添置着炭火。
对于随风的作答,也让童倾烈在心底暗自吃惊不已,他的儿子,竟然如此聪明。他五岁的时候,也不过刚刚学会写他自己的名字而已。
一个时辰下来,童倾烈怕累到了随风,他将书卷放了下来。他颇为好奇的,凝眸注视着随风道:“随风,你是如何一下子,能记住这么多东西的?”
“父王难道不知,双胞胎的心意是相通的吗?”
随风喝了几口参茶说道:“从两岁开始,每当娘亲在赶路时,娘亲便拿着书本,教我和猫猫认字呢。因为路上比较无聊,娘亲便让我和猫猫比赛,看谁记住的东西多。”
“后来,在路上看书便养成了习惯。可在后来娘亲便发现,猫猫记住的东西,随风也会。随风记住的东西,猫猫也会。于是,打从那以后,娘亲便让猫猫和随风看不同的书,这样猫猫会的,也就等于随风会了,随风会了,也就等于猫猫会了。”
“天啊,老奴活了这么大,可是头回听说,如此的新奇之事呢。”
苏河一脸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小皇子和公主,定是有皇气护身,方才能如此聪慧过人。老奴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瞧一瞧小公主了呢。”
“随风,你娘亲和猫猫,再也一个月便可回来了。”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童倾烈,抬手摸着随风的脑袋,他有些悲伤的说道:“不要总是说父王的坏话,父王当时是误会了你娘亲。可父王已经知错了,你难道不想让父王,同你娘亲修好吗?”
“我娘亲真的就快要回来了吗?”
随风忽闪了几下眸子说道:“我是想要你同娘亲修好的,可我娘亲会不会原谅你,我可就不知道了……”
“……”
童倾烈将随风抱着怀中,他很是凝重的深锁着双眉。不管如何,他定是要打动尤儿的。她既然肯回来,便知她的心中还是有他的……
一连十来日过去,
骤然间,便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这大雪从后半夜开始,便纷纷扬扬的飘洒着。到了晌午之时,那地上的积蓄,已然有盈尺之深。放眼望去,天地一色的白。
柳丰臣已从他娘亲蒹葭的家乡中,打探出了,关于他的娘亲,蒹葭兄妹所有的不幸之事。丰帝之言属实,未有半点虚假。想不到,乐复竟是如此狠毒之人。
同时,他也将幼时,那依稀模糊的记忆,一点一滴的拾起。
他是在清溪村后,十里之处的,那座孤山的山洞中长到六岁的。只是,他的舅舅恨他入骨,即便他养育了他六年,可他的记忆中,舅舅从未有一日,是不对他拳脚相加的。
他理解他的舅舅,他半点也不恨他。毕竟,他是那个狠心歹毒,欲要杀害他妹妹的,男人的儿子。有道是父债子还,他的舅舅未有错。只是却苦了他的娘亲……
柳丰臣的华衣之外,披着一件名贵的狐裘披风,他来到丰禹山脚下,落臣山坳处。仰头看着半空中的飞雪,他心中翻滚着,锥心刺骨的疼痛。
幼时的那场风雪,要比眼前的还要大。
他被丢在此处之时,便窝在雪堆里,瑟瑟发抖着,那一刻,他恨极了他的爹娘,为何要将他丢此处。不要他了……为此,他那时,可是用及其恶毒的语言,不停的咒骂着他的爹娘。可这瞬间,他后悔极了,他为自己的年幼无知自责不已。
柳丰臣往雪地上一趟,他卷缩着身体,心中悲凉酸楚之极,他不禁呜呜的痛哭了起来。不知道哭了多久,他似乎有些累了,便缓缓闭上眼睛,安睡了起来。
“嘚嘚……嘚嘚……”
一阵慌乱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一侧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从南向北,急速赶来。
那马车的两侧,正有三个血染衣衫的男子,正奋力护着马车前行着。随后紧紧跟着的,几十个戎装铁骑的将士,正手握利刃,全速追赶着马车。
朦胧之中,柳丰臣被这阵,慌乱的马蹄声惊醒。他从雪地上坐起,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赶车的修儿,正挥动着染血的衣袖,拼命的抽打着马匹。
“义父……”
一声念叨,柳丰臣情急之下,他纵身一跃,直冲马车的车顶而来。
脚尖一落车顶,柳丰臣便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他垂眸对着脚下喊道:“义父,你可还好?”
“丰臣,义父终于寻到你了。”
马车中的柳大富,一只手紧紧的按住胸前的伤处。他极是惊喜的,对着突然出现的柳丰臣,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义父猜到了,你定是来了此处。丰臣,可见义父还是了解你的心思的。”
“公子,是乐复的人,已经追杀老爷一路了。亏得有丰帝的人一路护着。”
修儿勒住了手中的缰绳,很是急切的说道:“只是,丰帝派来的几十个人,已经死的只剩三人了。”
“多谢诸位出手护我义父,此情丰臣不忘。”
语毕,柳丰臣对着后方,骤然勒住缰绳的铁骑头领,说道:“我柳丰臣虽不常出手,可但凡让我出手,我的手下绝不留活口。”
“皇子,属下乃是受陛下之命行事。今日,你若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属下便放过柳大富。若是皇子不肯回去,这柳大富今日死定了。”为首的将领,对着柳丰臣拱手说道。
“柳公子,此人极是骁勇,我等一行多人,皆死在他手。”
马车一侧的一个中年男子,对着柳丰臣拱手说道:“你还是同柳老爷子速速离去,我等拖住这些人。今将柳老爷子交到你的手上,我等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骁勇?哼……”
一声冷哼,柳丰臣对着这个中年男子说道:“你们先包扎一下伤口,本公子这便来,好好领教一下他的厉害。”
“这……”
“诸位,就以丰臣之言吧。”
柳丰臣掀开一侧的马车帘子,他对着中年男子说道:“我儿的本事,老夫心里有数。这一路上,是老夫拖累了你们。”
“……”
“皇子,请你不要为难属下……”
为首的那个铁骑将领,对着柳丰臣一脸难色的说道:“属下皇命在身……还望皇子不要逼我等出手。”
“逐云剑……”
一声怒吼,柳丰臣带着满腔的杀气,提剑径直跃入铁骑之中。
铁骑之中的众人,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他们可是不敢伤柳丰臣的。否则,回去新皇定是会灭他们九族的。可他们又不能,不挥起手中的利刃自保。
柳丰臣可没有这些顾忌,他的心中全是对乐复的仇恨,若非是他的舅舅,当年救下了身怀六甲的娘亲,只怕,今日也不会有他柳丰臣。如今,他竟然又要杀害,对他恩重如山的义父,他岂能不恨。
半个时辰左右,柳丰臣便将这群铁骑,杀的只剩那个将领一人了。
但柳丰臣依旧不解心中之恨,他一剑斩去这将领的一只手臂,对他狠狠怒道:“回去告诉乐复,他这辈子,也别想要我柳丰臣认下他。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了除去我义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