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卖贵点又何妨?”白商心安理得地说道。
“公子,这是您拍下的玉簪。”小厮带人进来将白商答应要给慕谦容的簪子送了过来。
“知道了。”白商瞅了一眼托盘里丝绸包裹着的玉簪,将它拿到了手上,道“卿何,我帮你戴上试试?”
“不用了。我现在一穷二白,戴这么个名贵物价出去不合适。”慕谦容平和地回着,也没阻止白商的动作。
白商将簪子放进盒子里合上,脸上颇为失望地说:“既然如此,那就留着以后用吧。”
慕谦容笑了笑。
离雨她们三个扮成了给买家送拍卖品到他们手上的小厮女婢,跟着真正送篱草给上邻雅间的人蓝笙进去。
上邻雅间里一片狼藉,摆件茶杯等能碎的都碎了。
“公子。这是您要的篱草。”蓝笙目不斜视地朝里面的两人行了礼,轻轻摆了下手让拿着篱草的离雨送东西上前。
离雨将放篱草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等古深他们验货。
古深只远远看着盒子里的草,眼里满是渴望与激动。他哑着嗓子对侍卫道:“扶我过去。”
“古深!我梅贾今天打死都不会出那么钱来买你这根破草的!”梅贾指着古深的鼻子警告道。
而古深像听不见一样,激动自己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心愿近在眼前,马上就会通过他的亲自加工而成为真正可以长生不老的东西。
“公子,这是签据。”离雨按下自己终于找到了古深的眼底深意,从衣袖里拿出一份字据递到古深眼前,不动声色说道。
古深毫不在乎那份字据,眼睛牢牢盯着盒子里的篱草。正要伸手去触碰时被人将盒子一合…
“什么意思?”侍卫架着古深瘫痪的身体,不解地问。
蓝笙平静如水地答:“这是按场里的规矩办事的。”
意思不言而喻,先签字交钱。不然也只要看一眼的份儿。
古深转头看向一旁坐在地上嚎的梅贾,示意另一个侍卫把他带过来签字。
“我不签!我不签!我不会签的!”梅贾挣扎着被侍卫连拖带拽来到桌边,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蓝笙瞥了一眼梅贾,对古深说道:“公子,你只有一盏茶功夫。付不付金,还请给个准话。 ”
梅贾大声控诉道: “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啊?考虑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吗?”
“这是规矩。我们只是代为卖这些玩意儿的。卖主在拍卖会结束后一个时辰内见到买卖字据和银子。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在下。”
“请见谅。”这次古深亲自开了口。
“古公子。”蓝笙轻轻笑了笑,道:“拍卖行的规矩这位老先生不知道,您还不清楚吗?”
显然,古深曾经是这里的熟客。不然蓝笙也不会这么快道出他的姓氏。蓝笙带着姓叫古深公子,则有了几分警告的味道。
古深自然不会觉得蓝笙会宽限他时间的,他看了一眼架着梅贾的那个侍卫,暗示他让梅贾签字。
蓝笙却是让离雨将字据拿到了古深面前:“古公子。请吧。”
梅贾不愿意签,那只能他自己签了。可古深这么一个半身不遂的废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钱?
古深眼神暗了一下,拿着那张纸拍着侍卫的肩示意带他到梅贾身边去。
“签字啊!你在磨蹭什么!”古深此时的声音对梅贾来说就像地狱里恶魔所发出来的。虽然不要他命,但一次性要他那么多钱比要他命更难受。
梅贾看着那张朱砂写满了字的纸,拼命摇头不愿意签字。
“你的儿子也被我下了那种药。”古深哑着嗓子轻声在不听话的梅贾耳边威胁,“乖乖签了字。不然你可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说完,古深就让侍卫把纸拍在桌上并带自己远离了梅贾。
梅贾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背朝着自己的古深,这才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怎样的恶魔回来。不但要他的全部钱财,让他杀人,还想害死他的儿子,让自己老无所依。
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上了贼船除非死,否则不可能再下去。
梅贾不想死。他还没抱上自己儿子给他生的孙子,还没想过天伦之乐,还没有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只要能长生不老…就算现在没了钱又怎么样?以自己的从商经验,他还愁以后赚不到这么多钱吗?还愁抱不上孙子吗?重孙子曾孙子…都能抱上!
梅贾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咧开了嘴再那笑,笑着笑着就鬼使神差地摸上了桌子拿起笔,在字据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侍卫将纸一抽,递给了离雨。
古深得意的笑笑,问:“现在可以了吗?”
“当然。”蓝笙点头,“祝我们合作愉快!”
几个人出了屋子,蓝笙与离雨她们道别带着东西走了。青悦撕下自己脸上易容用的东西,就问:“师父,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干嘛不直接把古深抓了!”
离雨撕下自己脸上的东西,淡淡道,“人家愿意让我们跟着,已经是破了拍卖行的规矩了,再让你动手在他的场子上抓人…”想都别想。
“既然已经找到人了,那我们就回去吧。”青悦哦了一声,接着道,“可那个付钱的人,我们要怎么找?”
“那人名字叫梅贾。既然有那么多钱,想必也是首屈一指的富甲人家,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梅贾?”故里有些惊讶,“我们公子就住他府上啊。”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离雨感慨了一句。没想到大费周章跑一趟结果人就藏在眼皮子底下。
…
“不可能。”慕谦容不可置否地对坐在他对面的离雨道,“我凭什么帮你。”
“你还是不是人!这个古深干了如此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事,你还愿意袖手旁观?他们可是在你的封地上干的这些害人事!你身为封主难道不应该为他们讨回公道吗?”青悦气极,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慕谦容的鼻子就骂道。
慕谦容眼睛都没看青悦一下,淡定地端起茶喝了一口。
“为什么?”离雨问道。
慕谦容放下茶杯,沉默了一会。答:“殷越给我的密旨是查赃,不是让我查杀人犯。如果你想让我帮你,就拿他的旨意来吧。”
“至于这位青悦姑娘说我是不是人的问道,我想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青悦恶狠狠瞪了慕谦容一眼,推门跑了出去。
离雨闭了闭眼,沉声道:“谈条件吧。”找殷越要旨意让慕谦容为自己办事,先别说来回的路程时间了,殷越对他的这个凤皇可是只有宠在心尖上的没有受人命令的。
只能赌一把,赌慕谦容并非不愿意帮她,只是有什么前提条件。如果是,那么她离抓古深又成功了一步,如果不是,她就只能认命。
慕谦容示意故里和沐风两人出去后,对离雨说了一句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问题:“你是殷越身边的人。”
“是。”离雨疑惑慕谦容为何会如此肯定,但还是答了。
“之前假扮慕清河的那个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慕谦容盯着离雨,说道。
“她是我徒弟。”离雨吃了一惊,莫非她的事殷越跟他说过?“你怎么知道…”
“她身上的香味你也有。”慕谦容提前说出了离雨的困惑。
离雨心里了然,女子喜香,她跟徒弟天天在一块儿,难免会沾上彼此用的香。“你这是同意了?”
慕谦容嗯了声,说:“我还没说我的条件。”
离雨心下一喜,十分爽快道:“说吧,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我长姐现在到哪儿了?”
“什么?”离雨眨了眨眼,随后嗤笑了一声,“我还当什么?原来是想问你姐姐的遗队到哪了…”
慕谦容垂眸:“嗯。”随即又看向离雨:“很好笑吗?”
离雨听言,即刻由笑转为正色,整理了一下情绪,道:“我出发来青州时慕清河的遗队已经到了秦国边境。现在看,应该到满城了吧。”
满城是楚国边境内的一座大城池。到了那儿,离楚国都城应该只有十天左右的路程了。
“他打算把姐姐葬在哪?”慕谦容接着问道。
离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没告诉你吗?”按理说不应该啊,殷越那么宠爱他。
“没有。”
“汉城。”离雨回道,“他说与慕清河公主是在汉城相识的。”
慕谦容点了点头。汉城过后就是楚国国都,当年自己与长姐偷偷溜出去玩,就是不小心惊了殷越的马,才与之相识的。
“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
“帮我解决掉看守他的人。”
“你知道人藏在哪了?”
“查到了。”离雨语气里带着高兴,“在梅府后院的一个偏僻小院里。”
“既然偏僻,悄无声息的进去也不是不可能。”慕谦容皱了皱眉,为什么沐风查到的是在城郊的破庙?
“此事非同小可。我的人在那小院守了四五日,几乎每日半夜都会有百姓尸体从那里被抬出去。”离雨转而道,“听故里说,你也在查那些尸体的事情,可并没有查出什么来。”
“……”看来他得考虑换一个暗卫了。“我查的只是赃银。”查了两个书房都没找到想找的账目,还看了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离雨淡淡一笑:“那你为什么要将青州城外的尸体横野的事报给王上,隐瞒不报不就可以吗?”
慕谦容一愣,他只是想给殷越增添令他不能解决的烦恼而已……
没等慕谦容辩解,离雨接着道:“你也不想看百姓无辜死亡吧。”
算…吗?他只是好奇那些人抓那么多百姓让他们死了是为什么…
离开约谈的客栈,慕谦容随口问了一句跟在他身后的沐风:“沐风,几日前你说梅贾在偷偷往城外的破庙里运东西?”
“是。”
“离雨说。她的人查到那些东西是从梅府的一处偏僻的小院里运出去的。”
“可有查出来是什么东西吗?”沐风问道。
“尸体。”慕谦容十分轻松地道出两个字。
沐风一惊:“殿下之前就猜测过运的是人……”
“你想问我是如何猜到的吗?”慕谦容摸了摸下巴,问道。
沐风颔首,请求道:“还请殿下为属下解惑。”
慕谦容无奈道: “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吧,谁知道就成真了。”
“殿下这是在糊弄属下吗?”
“没有。”慕谦容辩解道,“只是我也不知道那时为什么会那样想…”
梅府 梅苑
“小凤皇,你出去一趟带了好多好吃的呀!”梅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桌上堆满的点心包裹,香味隔着包裹着它们的纸都直扑她的鼻子。
慕谦容伸手将梅儿抱到大腿上,笑眯眯地问:“想要吗?”
“想。”
“拿去吧。”慕谦容拿了一包点心给梅儿,说道:“不许贪吃哦。”
“知道啦!”小家伙得了吃的也不愿意乖乖待在慕谦容怀里,挣开了慕谦容抱着点心就跑了。
“故里。等天黑了你悄悄去梅府后院仔细查一下。”慕谦容挡了挡衣裳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重点看看那个叫听香院的地方,那里会有离雨的人接应你。”
“离雨前辈怎么会让人…是查到了?”
“嗯。切忌不要打草惊蛇。这点你应该比我懂。”
“是!”故里拱手,高声答应道。
“沐风,你跟我一起去郊外。”
“殿下是想去调查一下那个破庙吗?”
慕谦容:“…”这么明显的指令还用问吗?
三人兵分两路,只等夜黑风高去查东西。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慕谦容原本的计划。
“慕封主!”梅贾一脸醉意的猛拍慕谦容紧闭着的房门,大喊道,“慕封主!”
慕谦容本不想理这个酒鬼。梅贾自那天他们拍卖会回来以后就在昼夜不停地喝酒,喝了酒就耍酒疯,酒疯耍到一半就吐,完倒头就睡觉。
自己这几日也是被他恶心够呛,有一次差点没让他吐在自己身上。
可梅贾依旧坚持不懈的拍门大喊,声音还越喊越大声:“封主大人!儿啊!仁贾!爹对不起你啊!”
“殿下,要不您还是留下吧。”故里开口道,“如果梅贾破门而入发现您不在屋里,说不定会起疑心。”
沐风冷不丁呛了故里一句:“他最近整天疑心有人偷他钱财呢!一个醉鬼能疑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