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时间的朝堂之上,皇帝陛下高坐金銮殿上,俯视几位肱骨大臣,却无一个人啃声。
刚才的廷议没有一个结论,皇帝陛下退了朝,留下来几位重要的臣子们议事。都察员御史和六科给事中的几个大佬们,此刻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态度。
最后还是皇帝发话了,道:“闫爱卿,此事你挑头,还是你来说吧,弹劾北镇抚司指挥使熊万年,还需得慎重了。”
闫旭昂走出列班,低低的道:“今天三位阁老都在,还得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细细的道来。”
作为三大阁老之一的杨廷和道:“北镇抚司的指挥使熊万年,为人谦逊,做事谨慎,恐怕闫大学士,对其有什么误会吧。”
闫旭昂连连摆手,道:“不是误会这样的简单,容我细细的说来。”
偌大的宫殿,马上就鸦雀无声,大家都等着他放大招。
哪里知道老头子不紧不慢,将那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部复述了一遍,又道:“还请皇上,将龙金华传到太和殿来。”
正德皇帝一挥手,示意即传。
没有多久,龙金华就被带到了殿上,皇帝陛下问了一些问题,均被证实,闫旭昂所言完全真实。
这一会子,正德对陆思铭的印象大好,赞道:“好一位热血青年,敢于以刀挡道儿,若是这些庶吉士们闹出的笑话,被藩王和各国使臣们知道了,我大明朝的颜面在哪里,以后如何能够威仪天下?”
身边的刘瑾阴阳怪调的道:“所以说,这一位陆百户,可谓是我大明朝的功臣呢……”
“嗯,仨儿,你说得很对。”
那刘瑾又神补了一句,道:“而且,皇上呢……,你还不记得了,他可是救了您一命的那一位叫陆思铭百户……”
“救我一命?”
往事浮现了脑海,正德忽然笑了出来,道:“也是有缘份了,真是我大明朝的贵人了。”
随即脸色一沉,道:“龙金华,你可知罪?”
龙金华跪倒在地,傲然道:“皇上,臣不知道!”
狗胆儿还真不少,殿下的几位大臣都嗤之以鼻。
正德并没有生气,反而站了起来,道:“你鼓动学子们闹事,差点闹出了天大的事,你还说不知罪?”
龙金华天生就是一个硬骨头,即便面对皇帝,也是泰然处之,冷笑一声,道:“微臣是要向上意陈情,不知道有各国使臣来观摩翰林院,所谓不知者不为罪,故而微臣不认这个罪。”
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老东西,正德很不高兴,面色一沉,道:“就算你要陈情,也不能够成为你聚众闹事的借口和理由。”
龙金华却手一指,对着刘瑾道:“皇上,你是千古一帝,可没有千古第一名臣。”
正德胃口又被吊了起来,毕竟被这个老家伙,能够赞誉千古一帝,也算是一种高光时刻了。
“喔,朕是千古一帝,很好……”
龙金华道:“可您身边,时常有奸臣挡道,如今咱们大明皇朝,阉人可以做肱骨之臣,太祖在位,就明言宦官不能干政……”
刘瑾听了就火来了,绕了半天,居然是在骂他呀,气得脸色铁青,道:“姓龙的,你少在此迷惑皇上!”
接着又跪倒在地,恳请道:“陛下,龙金华身为翰林院侍读大学士,居然敢煽动学子们打着陈情上书的幌子,危害国家的威仪,丝毫不顾虑皇家的颜面,此等狂妄自大的老匹夫,应该马上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虽然龙金华是有一些过错,不过总体来说,这个人的出发点还是好的,事事也是从国家的角度出发。
从种种的迹象也表面了,他并不知道,有各国使臣和各地的藩王会到翰林院来观摩。正德也是能够理解这一点的,至于推出午门斩首,那是太严重了一点。
闫旭昂又站了出来,道:“皇上,龙学士虽然有错,可是出于公心,并且不知情,还请陛下从轻发落吧……”
正德皇帝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毕竟这个家伙真要杀了,那不是得罪了天下的学子,口诛笔伐,一人吐一把口水沫星子,也能够淹死你。
在退一万步来说,太祖皇帝很早就有禁令,不得斩杀言官的规矩。虽然龙金华不是言官,可也是劝谏,做的是言官的事,真要杀了他,以后那一位言官,还敢仗义执言,天下就没有几个敢说真话的了。
这一件事情上,是绝对不能够听刘瑾的。
他面露怒色,道:“来人了,将龙学士拖下去,棍杖二十,革除翰林院的一切职务,以观后效……”
显然这个处罚并不是很重,因为棍杖二十,打了一顿之后,也没多大点的事,革除了职务,来一个观后效,大多能够在以后会重新启用。
龙金华却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闫旭昂却是暗地里的吐了一口气,要是孝宗还在位的那一回子,龙老头大概率会被贬为庶民。
等殿外的武士冲了过来,就将龙老头给带了出去。
兵部尚书孟鹤堂莞尔一笑,打了个圆场,道:“既然如此,那北镇抚司的责任就可以归零了嘛,我瞧着熊指挥使,为人刚毅正直,一生勤勤恳恳,从未出过差池……”
闫旭昂却不认同,冷笑道:“北镇抚司的熊指挥使没有错,可不代表抚司中的其他人没有错吧……”
另外一边的孟鹤堂,当仁不让的问道:“闫大学士,您指的是那一位?”
闫旭昂继续道:“自然是西区卫所的千户冯国伟,当日陆百户为了阻止庶吉士们出门闹事,一人砍己一刀,用身体挡住了这帮学子们将事态扩大。可是冯国伟竟然带兵要硬闯翰林院,将矛盾再一次激发,也是陆百户,迫不得已挟持了长官,本是情有可原,无可厚非。可冯国伟不知道思考自己的过失,反而秋后算账,在卫所今日私设公堂,准备谋以反谋逆的罪名,屈打成招,将陆百户乱棍杖毙……”
“放肆!冯国伟简直是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