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笑得颇为无奈,道:“书信早已送出,这会儿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
白倬云不满道:“怎么写的?你这厮不会仗着本侯看不懂大燕文字,蓄意诓骗吧?”
“侯爷明鉴!小的也深受迫害,万不敢欺瞒啊。”少年眼珠转了转,神情狡黠,道:“那封家书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南夏的赞美,以及对夫人的褒扬。另外还抒发了一番侯爷丧妻后的深切悲痛,真切地请南夏派人前来吊唁。只是为了凸显夫人的高华,小的不得已贬低了侯爷几句……”
白倬云满不在乎道:“随便,能赶紧把那母老虎打发走就行!”
“嘘!侯爷小声点,让夫人听见您报假丧咒他归西,铁定一顿暴揍啊。”
白倬云道:“瞧你这窝囊样,老子在自己府上说几句实话都不行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居然把这么个母老虎娶回家!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稍有不顺心就破口大骂,还动不动就请家法,轻则磕头重则抄书!我这膝盖到现在还有淤青呢!”
越说越痛快,白倬云放狠话道:“她有种就把我生吞活吃算了!她就是没种!哈哈哈!”
“吱嘎--”
白倬云骂得正欢,忽听见开门声响起,瞬间躲到了少年身后,换上一副没骨头的谄媚笑脸,身子抖个不停。
只见一长相清秀但举止怯懦的小丫鬟,端着盛茶的托盘,上前道:“参……参见侯爷。”
白倬云见不是那恶女,面色瞬间阴冷,抄起马鞭便甩在小丫鬟肩上,骂道:“贱婢!敢刻意戏弄本侯?!”
小丫鬟被抽得皮开肉绽,立马不住磕头道:“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小丫鬟被白倬云陡然发红的双眼,吓得浑身颤抖,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滚落。
绿瞳少年见状,暗道不好,忙悄悄退下,准备去寻穆羽。
白倬云嘴角蓦然浮起一抹微笑,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小丫鬟姣好的脸庞,温柔道:“瞧瞧这哭得梨花带雨的,真让本侯心碎。”
指尖缓缓上移,轻轻拭去她眼角泪珠,俯身在她耳边,如恋人般呢喃道:“蔻真哪,你不是说仰慕本侯已久。愿为本侯肝脑涂地吗?本侯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怎么样?”
言罢,不及小丫鬟有所反应,白倬云已死死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往地上磕去!双目泛红,嘴角噙笑,颇为癫狂!
穆羽赶来时,那小丫鬟已经头破血流,濒临咽气边缘。白倬云却更加兴奋,手上愈发用力!
穆羽抬手制住兴头上的白倬云,道:“好了,再打下去,就该闹出人命了。侯爷既然看着这丫头心烦,不如发她去浣衣房当差?”
白倬云的手因此渐渐松开,小丫鬟见状,忙不迭踉跄逃去。
白倬云冷笑道:“呵,看看人家感激你吗?没准儿还怪你救场不及时呢!”
“皮又痒了?滚去磕一百个响头先。”穆羽没放在心上,只道。
白倬云不服气,“我又哪惹着你了?”
穆羽道:“我应该告诫过你,以后不准随便草菅人命吧。”
白倬云颇为不屑,“一个贱婢而已,至于吗?贱的连草都不如……她是前边和亲的那清莲郡主的婢女,之前几次勾引,想爬本侯的床。我这叫为你除害,哪个丈夫像本侯这般贴心?”
穆羽道:“跪是不跪?还指使不动你了?”
白倬云道:“我、我今儿就不!南小二,你休要欺人太甚!我大哥月底就回朝了,看你怎么交代!”
“欺人太甚的明明是侯爷吧?这新婚一个月来,侯爷什么招数没试过?见动武不成,便暗中投药,不然就以多欺少、以休妻威胁我……现在呢,明面上敷衍,暗地里憋着坏对付我,这才叫欺人太甚。”穆羽道。
白倬云惊疑不定,试探道:“你、你都知道?”
“那点小伎俩儿还想糊弄我?做梦呢!”言罢,不解气,穆羽送上诛心一击,道:“还别说,瞧着你每天自以为聪明,实则与二傻子没两样地在那演戏,姑奶奶我饭都香得多吃一碗。”
“你……老子跟你拼了!母夜叉,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倬云说着,将刚系上腰的马鞭又解下来,朝穆羽甩来。两人一番过招,从屋子里打到院子里,你来我往,各有胜负。怎奈白倬云空有一身好皮囊,多年放纵实在草包,没多久便体力不支,败下阵来,被穆羽踹翻在地。
少女一个借力,死死锢住白倬云胳膊,将人彻底摁倒,再难有翻身而起可能。
就在穆羽二人在后院打得火热之时,侯府却来了些“不速之客”,被绿瞳少年为首的一干下人代为接待。只可惜,忙于奋战的某少女丝毫未察,否则大概当时就不会对白倬云下那么重的手了。
“啊--”
后院突然响起一阵惊天惨叫!
穆羽一巴掌打在白倬云后脑勺上,道:“好好和你说,非不听!现在好了,被打个半死不活,终于肯听了,早干嘛去了?你自己皮糙肉厚,姑奶奶我可是纤纤玉手都打红了!痛啊,知不知道!”
被揍得亲哥都认不出来的白倬云,忿忿道:“我、我知道……我娶了个比母夜叉还凶恶一万倍的母夜叉……”
过去就是一个“辣手摧耳”,“找死呢!”
白倬云愈发委屈,哭哭啼啼道:“我大哥班师回朝在即,我若有个好歹,看你怎么交代?”
穆羽闻言,仿佛受到了莫大惊吓,佯作求饶道:“侯爷,咱们好歹夫妻一场,你不能对妾身这般绝情啊!”
白倬云笑得大模大样,“知道怕就好。识相的,赶紧温柔小意伺候着,没准本侯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到时候,你连个全尸都别想留!”
“这么麻烦?妾身还是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吧。到时候就算查出来,有侯爷当垫背也不亏。”
白倬云见穆羽神情认真,不似作假,心下一突,额间冷汗不断,道:“不……姑奶奶,饶命!我狗眼不识泰山惹了您这尊大佛,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眼泪如面条般长挂脸颊,道:“当初又不是我逼你嫁的,我原本打算娶的是你嫡姐啊。额,不对,现在是庶姐,那不重要……都怪你那太子老爹骗婚!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是无辜受害者啊!”
“无辜?”穆羽手上用力,又引得白倬云一阵哀嚎,道:“新婚当夜老娘可没少挨你鞭子,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白倬云控诉道:“姑奶奶,您这一个月不早就变着法翻了几十倍打回来了?我日日端茶送水、捏肩捶腿,还想怎么样?再说,你不早就养好了?连点疤都没留!”
喘口气,继续控诉,“婚后进宫谢恩,大人难道忘了对我做过何等令人发指的恶行?我可是在宫中受刑三日,横着被抬出宫的!”
“呸!你还有脸说,抬出宫还不老实,还敢暗地里和齐帝告状!告了又怎样,全城大夫都没查出你被动了私刑,一点痕迹都没有,你哪来的脸污蔑本姑娘?”
“你--”白倬云有口难言,这恶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自己明明受了三天的罪,最后却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实在阴险!
“你什么你,养好又怎样?老娘当时可是差点被你打死!”
其实,那个叫南小二的女孩已经死了……
白倬云道:“喂,你不能因为我打女人就血口喷人!随便寻个大夫来看,你当时的伤根本不致命!顶多躺几天……”
穆羽闻言微怔,看白倬云神色不似说谎,而且那日检查伤势确实不致命,难道……真与他无关?那南小二怎么死的?一个替嫁的傻女,远在异国飘零无依,还有谁会处心积虑害她性命?
穆羽心有疑虑,放手起身之际,忽见院外站了三座“木雕”,一个是侯府侍卫,另外两人却是生面孔,从未见过。
不禁头疼地暗自瞪了那侍卫一眼,这侍卫真不会来事,自己刚才打得起劲儿,也不知被人看去了多少?让外人看到多有损自己的光辉形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