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儿吧。”凌轲准备凭感觉去找邱图。
“不,走这儿。”盛黎忽然抗起他,调转方向往大殿走去。
???这是绑架吧?
酒粟把他扛到大殿门口,巨型黑曜石雕塑立在双/开门两侧,他推开门,是宏伟壮观的内部空间。头顶天花板是迷幻的夜空星辰,四面斜插着大型晶体,中间立着森冷肃穆的鬼神像。
索炘雅坐在最里面,两侧列着几个巫祝和术士,两人的闯入打断了议事。
凌轲感觉到莫比图就在这里,这说明邱图就混迹在他们中。
一阵灰白色的烟雾从鬼神像的嘴里钻出来,化作人形,悬浮在半空。
“是巫师!巫师大人出现了!”一个小巫祝惊吼,原本被凌轲和酒粟吸引目光的人都连忙跪下参拜突然出现的异种。
凌轲震惊,他们口中所喊的巫师居然是特尔格!那个堕落异种!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
索炘雅也朝特尔格行礼,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被它夺取。
“巫师入魂,接替大祭司处理私闯鬼神塔的罪人!”
凌轲感觉不妙,看了一眼酒粟,这件事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然而不等他理清来龙去脉,他就被一股压力压得直接跪在地上,特尔格在倏忽间闪到他的面前,手掌抓住他的脑袋,阴毒道,“这人原本是夕城人,和神塔有关联,闯入黑城居心叵测,并且还试图逃狱,幸好我的手下把他抓了过来,我现在就要对他施行灵魂惩罚。”
凌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酒粟,他居然骗他!这个人是特尔格的人!从他们一开始的相遇,就是它设计的陷阱,而他却蠢得可以……
千钧一发之际,一环白金色的光圈从凌轲脚底升起,直接击退特尔格。
一列队伍的最后面,一个戴着斗篷的少年手指间金光大绽,一个虚影从手指上的戒指中钻了出来,如神邸一般降临在众人眼前。
丰神俊朗,气质出尘。
一头银丝与索炘雅别无二致。
“莫比图大祭司!”凌轲喘过气来半跪在地上,望着那个男人。
沉睡了一个多月的莫比图依旧高深莫测,他的周围仿佛环绕着日月星辰,睥睨众生,这个世界所谓的神明,大致就是指他这种人吧。
莫比图走到凌轲面前,抬手抚过他的头顶,顿时,他身上的一切疼痛压力都消散了。
他看着他,眼角眉梢带着温和笑意。
邱图和那些巫祝术士们齐齐退至边缘,一场闹剧的正中央,只剩三人一影,很快,另一个虚体被逼了出来。
“索炘雅!你在干什么?!”特尔格被强行排出体外,此刻的索炘雅脑部精神力猛然暴增,挣脱了特尔格的控制。
索炘雅握着金乌权杖看向那道芳华虚影,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走近他,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周围的一切。
“是你吗……师尊?”
莫比图转过身来,望向从台阶上走下来的男人,微微蹙眉,喊出他的名字,“雅雅?”
索炘雅死死盯着他,忽然一抬手,莫比图的身后显出他的武器,银月权杖,整个大厅死一般沉寂,曾经,‘人类’这个物种被一分为二,一批信仰天地神明,一批崇尚武力精进,而神教就是自诩为神明之子的‘人类’建立的,他们之中,又被细细分化为纯种与非纯种,仅仅一字只差,却让大半‘人类’产生对立怨念……
二十年前,莫比图在神教部落师从大巫师,年少有为,协助酋长治理部落,威名远播,那年春寒料峭之际,翼类异种入侵部落,数十名部落首领带领族人迎战,莫比图跟随大巫师在各要塞进行占卜祈福,遇到了少年的索炘雅。
他是个变异种,不幸被翼类异种叼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他像个迷路的小鹿,生涩惊慌。
他闯入了部落驻扎地,被族兵逮住挂起来,莫比图救下他,并为他验身,宣布他并非异种,而是非纯种‘人类’,留他在这里避难。
年少遇到太惊艳的人就会在心里产生一种执念,这个只比他大四岁的少年举手投足间都散发一种成熟稳重的韵味,不论对生灵还是死物都一视同仁,慈悲神性却过于淡情。
他一直对他害怕敬畏不敢靠近,直到大巫师让他收个徒弟,他左右为难最后选择了他,他从此和他形影不离,逐渐起了别的心思。
很多年后,夕城建成,科技盛新,那竖起的高高围墙,让‘人类’开始犀利划分,首先是基因,骨子里携带的身份辨证,然后是血统,不够纯粹的直接赶出一级平原,这是两大势力唯一的一次统一,代表了修斯特和莫比图的想法。
索炘雅是被一个神职者告知自己已经被赶出了神塔的消息,他心灰意冷,因为就在前一天,他对他的师尊做出了不轨的行为,莫比图严厉拒绝了他,留给他决绝的背影,就好比他在离开那日,也只能看见他在筑台上清冷出尘的背影。
他去了c城,运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建立一个新的宗教,‘鬼神教’,亦称鬼神塔,他以莫比图送给他的金乌权杖为信仰,因此建立了黑城,越是黑暗越能凸显金乌的光耀。
时隔多年,背影重叠,日日夜夜思念的样貌重合,他神情恍惚,这个俊逸非凡的男子居然有一天也会从伊甸园来到他这个臭水沟里,还喊他雅雅,他一直喜欢这么喊他,即使像个女人的小名。
银月权杖和金乌权杖一相遇,同时散发夺目光晕,莫比图感觉到自己的虚影在逐渐清晰,难怪自己在鬼神塔就开始恢复灵力,原来这里居然有他融了一半血脉的金乌权杖,他的灵魂被它影响滋补。
“雅雅,你就是鬼神塔的大祭司?也是黑城的城主?”
索炘雅离他一米远,不再上前,他一直保留了与他交谈的习惯。
“是啊,你没有想到吧?”
莫比图皱眉,看向被银月和金乌震开的特尔格,“你怎么会和那种东西混在一起?”
“那种东西?师尊,哦不,莫比图,你如今附身于神塔之核中,靠着它的灵力苟延残喘,为什么还这么清高呢?”
“雅雅,你一身本事都是我教的,不应该弃神拜鬼,更不应该和堕落异种同流合污,这是你答应做我徒弟的准则之一,你忘记了吗?”
“我忘记?!”索炘雅忽然上前试图提起他的衣襟,却直接穿过了他,他悲愤激烈,“我忘记?明明……是你忘了啊,你早就不要我了,放弃我这个大逆不道的徒弟了……”
莫比图蹙眉,“什么?我何时不要你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传徒弟,二十年前独自离开,我找了很久都了无音信,怎么能说我放弃你?”
索炘雅怔了怔,猛的转过身瞪着他,“你不是派人告诉我已被开除神籍了吗?让我早日离开神塔!连最后一面也不愿见我!”
莫比图安静了一会儿,微不可闻地叹气,“可能中间有了误会吧,也许这就是我一直未能占卜出来……关于我们之间的命运。”
索炘雅退步,哀伤至极,一片金光绽开,他蹲在这个小结界里哭泣。
边哭边语不成句,“师尊……为什么会这样呢……师尊……师尊……”
莫比图走过去抚上他的头顶,温言细语,“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死了,只剩部分灵魂寄托在神迹戒上,神塔已毁,但你还在,你接替我完成我的宿命好吗?”
索炘雅猛的抬头,眼角上翻,狠戾道,“谁要接替你完成那狗屁宿命!”
他用力朝着自己心脏打去,然后施加离魂术,躯体倒地,魂魄出现,他不管不顾,朝同样是魂体状态的莫比图扑去,疯狂地把他压在身下,逼视他,“我要把我这些年失去的从你身上补偿回来!”
“……”
老狗比,此处省略一万字,啊~
邱图看不清那金光之中的场景,只觉手指上的戒指很烫,他环视周围,一片混乱,他趁机离开这里,往鬼神石像后的药园走去,他得去办他的正事。
凌轲自从被金光弹开后就开始寻找邱图的身影,终于看见了他,却发现他要离开大殿,他急忙追过去,然而被酒粟拉住,后者语气冰冷,“没有接到命令,你不能走。”
“操!”凌轲暴怒,这货一直欺骗他,居然还顶着盛黎的样子,让他总是失去智商,想起他俩遇见的第一晚,他半夜站在他床边,他就一阵恶寒,掏出弹簧刺就朝酒粟攻去,后者反应很快,但凌轲这招叫声东击西,他把盛黎以前给他的电击扣贴到他胸口,酒粟瞬间腿软跪在地上。
凌轲冷哼一声,朝邱图追去,但也仅仅两秒,酒粟就重新站起来,他眼里闪过一丝血光,快速跑上去。
邱图来到药园,因为大殿一片混乱的原因,这里没有人看守,在许多奇花异草之中,他一眼就看见了苦苦寻求很久不得的珍贵草药——白丁香。
如白玉,如奶汁,琉璃身,异域香。
世间再艳再美之花在这抹素白前都黯然失色,他终于找到它了,他只需要摘下他,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他匆匆走上去,抬手触碰盛放的花瓣……
“邱图!住手!你在干什么!”
凌轲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