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郁意冷冷淡淡地拒绝了萧雨初的提议,惹得萧雨初十分不解:“为什么?兴许能通过解剖知道更细节的东西,也有利于找到迫害他们的凶手。”
郁意和沈微都是一个表情,微妙的看起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此时,却闻一女声传来:“因为这些门徒都是京中官宦家的子弟,不日他们便会来领走这些人的遗体。你若是擅动了他们的尸身,必然会为自己和杏林堂招致麻烦。”
乌青自门外走进来,出现的时机有些超乎人的意料。
萧雨初顿了顿,礼貌地躬身作揖:“乌青师叔,许久不见了。”
“的确是许久不见了。”乌青的目光停留在萧雨初的身上,忍不住审视和打量起她来:“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个半大的小子,而今回来却成了俊俏的小姑娘。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啊?楚萧。”
作为萧雨初的代养老师,乌青自认为眼光不差,也不会看错人才是。没想到萧雨初竟然作了易容,还骗过了她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桑云那小子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却一直瞒着自己不肯说,难道他们两个之间有点什么暧昧?
这么一想,乌青看向萧雨初的眼神越发怪异。
萧雨初没有觉察出她此刻复杂的心情,正因为自己的欺瞒而感到愧疚,低头抱歉道:“师叔见笑了,我之所以会乔装易容来杏林堂,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话说回来,你这张脸,我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啊?”乌青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微和郁意齐齐变了脸色,两人忙不迭地提起了别的话头。
“师姐,你去看桑云回来了,桑云的伤势如何了?”
“外面的弟子还在候着,我去把他们叫进来,你们收拾一下,别在这屋子里待着了。房间里的冰太多,容易被湿寒气入体。”
别开了话头,沈微推着萧雨初就让她出去,后者被搞得蒙头转向,都没能再和乌青搭上一句话便被推出了屋外。
而乌青也来不及多想,被转移了注意力之后,便顺着郁意的意思放外面的弟子进来。
萧雨初则是被沈微推到了清风苑外,她还没来得及问,便听沈微说道:“乌青师妹受过情伤,你是知道的。她后来因为一些问题,记性变得不大好。”
“所以,”萧雨初顿了顿,平静地仰头看着他:“你们都知道我跟圣女像长得一模一样,也知道师父之所以会收我为徒,也是因为这个?”
沈微一时语结,既不愿意看她受伤,又不愿说假话。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疑惑地问道:“你刚进杏林堂时,应该不是现在的样子吧?师兄收你为徒的时候,你分明还是个男孩儿不是吗?”
萧雨初张开嘴巴呆了半晌,平静的思索了很久,才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话音刚落,脑袋就被沈微无情地重击了下,因为他的手劲儿太大,萧雨初差点整个人都翻过去。
“臭丫头!怀疑什么呢?你以为你师父长了一双什么眼睛,能透过你的易容看出你原来的模样吗?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挨了训的萧雨初深以为然,抱歉地低下了头去:“我去了南疆一趟,还以为圣女像的事跟师父有关呢!”
“南疆?”沈微皱起眉头,把很多话憋在了心里,随即伸出手指在萧雨初的额头上点了点,说道:“你师兄桑云也在这次的遇袭中受伤了,你和他同住一个院子,既然回来了不妨去看看他。”
方才听见郁意说起来的时候,萧雨初就想追问了,只不过时机不对,她不好说出口。
“我这就去。”萧雨初踮起脚尖往清风苑里瞟了一眼,沈微立刻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好了好了,你放心吧,这儿要是有新发现的话,我会让人告知你的。”
沈微挥了挥手,明显有点在赶人的架势了,萧雨初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一步三回头地从清风苑离开了。
隔着一座空院时,萧雨初抬头望向了在内府深处的塔楼,她怔怔地看了许久,耳畔隐约有什么声音响起。可等她静下心再度认真去听的时候,却又什么声音又听不到了。
“奇怪了,难道我耳鸣了吗?”
随着萧雨初满怀疑惑地离去,在门窗密闭的塔楼之中,遍地都是被泼洒晕染开的黑色墨汁。
一只长着细长尖甲的手带着黑青紫色用力地撑在地上,指节抠得泛白。散乱的纸张,凝结成团的乱发,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嘶吼,这间塔楼里像是关着一只急欲将一切吞噬的野兽。
在感知到能让他安定的人已经离开,这只野兽变得越发不可控制,愤怒地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中冲撞,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许久没有回到过自己住的屋子,萧雨初只是推开门进去扫了一眼,取了些东西,便匆匆来到了桑云所住的房屋门口。
她礼貌地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出了一声虚弱的:“进来。”
萧雨初整了整自己的衣物,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刺鼻得很,即便是萧雨初进去之后也不由得掩住了口鼻,适应了好一会儿。
桑云住的房间很是干净,桌上柜子上干净利落没有摆放着任何多余的东西,和喜欢将骷髅头和药瓶子到处放的萧雨初不同,这位师兄简直爱干净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从进门后萧雨初便听到了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她望向寝屋,敞开的帘子后面摆了一架绣着兰花的屏风,看起来和整个屋子的风格不搭。
“桑师兄?”萧雨初往屏风处走了走,便听见桑云隔着屏风,连面也没露提醒她:“别靠得太近了,我染了风寒,当心传染给你。”
萧雨初顿住了脚步,在寝屋之外拉来了一只凳子坐下来,关切道:“我听说,师兄不是受伤了吗?我带了伤药来,让我瞧瞧师兄你的伤势吧。”
“不,不用了。”桑云的声音沙哑,要不是说话的方式比较平和,萧雨初还真以为里面会是另外一个人呢。
他说:“师父已经看过了,现在只需要静养。倒是你,当初听说你被掳走时,我还很担心。不知你离开的这段日子,可有受过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