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么油嘴滑舌。
萧雨初瞥他一眼,不理不睬地从腰包里摸出专用手套,一看见这术前工具,文舟突然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不敢置信。
“你、你该不会是……”
弟子们因为萧雨初这个看似外来人的存在而引起了阵阵骚动,在清风居里待得满头大汗的沈微愠恼地走出来,一句话呵斥道:“吵什么吵!”
都到什么时候了,堂中发生了如此大难,这群弟子却还在死者灵前争嚷不休,岂不是对同门死者的不敬?
就在沈微恼火时,忽然看见了一身粉嫩罗裳十分扎眼的萧雨初,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倒霉丫头?”
“嗤!”萧雨初好气又好笑,“不要随便给人起外号啊沈师叔。”
沈微收起了差点掉下来的下巴,惊奇道:“你何时回来的?这一路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快、快说与我听听!”
他实在好奇,恨不能从萧雨初的嘴里把所有的事都挖出来。
萧雨初干咳两声,示意道:“师叔,现在还有正事要做,这些闲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
沈微才看见那些弟子们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俩,他自觉有些失态,忙正了正脸色,对众弟子说道:“你们都在这儿静心候着,我什么时候叫你们,你们再进来。”
“是。”虽然惊疑萧雨初的身份,可众弟子还是毕恭毕敬地听话待在院中。
清风居里除了沈微之外,就只剩下郁意了,连平日里和他形影不离的倪童都不在这儿。
萧雨初一进来,郁意便注意到了她,脸上虽有讶异之色,却还是很快恢复如初,平静地起身之后,对萧雨初颔首:“回来了?这一路可还算顺利?”
“啧!”萧雨初就纳闷了:“我分明是被人掳走的,怎么师叔们对我能全身而退一点都不感到好奇呢?我怎么说,也算是经历了一场劫难吧?”
那沈微一边用干净的帕子擦拭着手,一边笑得很是意味深长:“要是告诉你,我们知道是谁掳走的你,你还会有这种疑问吗?”
“怎么可……”萧雨初想,孟不凡暗中支开了裴寒的护卫们,从头到尾没有跟任何人打过照面,怎么会暴露身份?她很快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是因为那封信?”
郁意冷静道:“不仅如此,我反而认为这是他故意留给我们的暗示,让我们不要紧张地大肆追查你的下落。”
这倒是,孟不凡这个人很精明,知道几乎大半个北苍国都有杏林堂设立的分堂,要找他们几个着实不在话下,便一早用字迹将自己暴露出来。
萧雨初点头,算是认可了他们的头脑。“厉害,不亏是你们!”
“其实,认出字迹的人是骆师兄。”沈微坐到一旁去歇息,对萧雨初比了个手势,让她去验尸。
在手套表面上擦了一层药粉后,萧雨初揭开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尸体腐化的程度不高,想来是因为这一室冰块的功劳。
她从头部开始检查起,戴上面巾后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我听说师父病了?可有查出病因?”
眼睛里的红色线条密密麻麻地闪现,分别标在尸体脸部的五官上,萧雨初扒开了其中一只眼睛的眼皮,从里面翻出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色颗粒。
有毒物质。
萧雨初捏着它观察了半晌,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好半天都没有再听到沈微和郁意说话,当即好奇地抬头看向他们两个。
只见这俩大男人默默地交换着眼神,还时不时地往她身上瞥一眼,萧雨初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追问道:“我师父他怎么了?他是病得很厉害吗?”
“不,没什么大碍。”沈微和郁意的表情都变得有些犹疑,似乎在确定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她。
见状,萧雨初便立马作出要摘手套离开的架势,“既然师叔为难,不愿意说,那我自己去塔楼看望师父。”
“哎!”两人果真被这小姑娘拿捏得死死的,沈微堵在了门口,拦着她不让她走。最后在萧雨初定定的目光下,他只好妥协,委婉地道明了实情。
“其实师兄所患的并不是什么病,而是很早以前受过的陈年旧伤。这伤势很棘手,且反复无常。平时看不出什么异状,一旦发作便会痛苦万分,神色异常。从淳州撤离的主要原因,也是师兄旧伤发作之下的无奈之举。”
沈微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敲了敲,阻拦道:“你就别去打扰他恢复了,这段时间没有骆师兄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塔楼一步。”
居然会这么严重?
和师父相处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没看出什么异常,真是怪了。
“怎么样?”郁意走上前来,瞥了一眼几具尸体,问她道:“可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萧雨初瞬间回神,将手指上仍旧沾着的黑色小颗粒伸到他们面前看。“他们的眼耳口鼻里似乎都有这些黑色的东西,有毒。他们是被毒死的?”
三个人重新围到了尸体前,郁意坚定地否认:“不,致命伤是这个。”他将白布往下面掀了掀,露出了腰腹上的一个伤口。
从伤口的形状来看,死者应该是被一把窄细的长剑刺中腹部,行成了一道贯穿伤。
这种伤在这个时候很难治,基本上活不了。
萧雨初看了其他几人的致命伤,都是为兵刃所伤,并非中毒而亡。可他们身上为什么还会有毒呢?
“我查过了,他们的身体里没有毒,只有头部和喉咙的部分用银针测出了毒。”郁意也很好奇,如果是外来人闯入这里直接将发现他们的弟子杀掉即可,为什么还要对他们用毒?
萧雨初将这些黑色的颗粒小心翼翼地收入到小小的琉璃瓶中,最后封住了口,再度装入了自己的腰包里。
“这些东西我会抽空去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毒。”萧雨初顺手拿出了一包牛皮卷放在三人的面前摊开,从里面抽出了一柄小刀。
沈微不寒而栗,“你想干什么?”
萧雨初认真地道:“解剖啊!如果想要从一具尸体上挖掘出他的真正死因和留下的死前讯息,那必然要将他里里外外都摊开来看。这毒起什么作用,有没有深入到他的五脏六腑……不解剖怎么能知道呢?”
这言论过于震骇了。
沈微顿了顿,问:“解剖的意思是……要将他……整个切开?”
“当然。”萧雨初点头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以至于沈微和郁意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