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爷爷对生父说，「差不多了，带她去医院检查检查。」
生父看了我一眼点头。
次日他带着我出门，我知道是去医院，带我回来后他们也带我去看过医生，说什么符合，但是太瘦了。
医生给我检查完，对生父说，「比之前好很多了，可以安排做手术了。」
03
做手术？我拉了拉生父的袖子说我没病啊，做什么手术。
生父把我带去了一个病房，指着躺在床上的一个男孩，生母正给他削水果吃。
「那是你弟弟，他生病了，你是姐姐，要帮弟弟。」
他跟我说，弟弟生病要移植我的骨髓才能活。
我不懂他说的话，我只知道在村长家里的电视看过，进手术室可能会死人的。
我不想死，一路都没说话，回到房间就躲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他们好像吵了起来。
「她不愿意也得去，老子当初就该把她丢远远的，没良心的东西。」
爷爷的话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传进来，我打开门通过门缝看去。
生母坐在沙发上，「要是真丢远了，霖霖可就没人能救了。」
生父拿走爷爷的拐杖让他坐下，「还不是当初先生了个女儿，允许再生，结果还是女孩。」
「把她丢了之后，又生了个男孩，我们也没去找她，她这么久没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生分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们是为了给弟弟治病才来找我的，并不是对养父母说以前穷养不起，现在有钱了可以养活我了才来找我的。
我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的哭声发出来。
「还生分，给她父母一笔钱，这段时间吃了多少营养的东西哪样不要钱。」
生母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问问她，要在农村，能天天吃这么好的东西吗？」
「霖霖的手术，得赶紧做才行，再推的话，我怕他真的出事。」
生母说着眼泪流了下来，生父拿着纸巾给她擦。
爷爷拍了拍桌子，「你们是她的亲爸妈，她的命是你们给的，要她点东西，有什么错。好了我拍板，儿子你明天就联系医生安排手术。」
生父点点头，转过身时发现了我，我连忙把门关上。
可门一下子被打开了，我觉得他好高大，他蹲了下来。
「我知道你害怕，本来想再给些时间，但霖霖等不了了。」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他递给了我纸巾，「做完手术，今年开学我送你去上学吧，你不是说你最大的愿望就是上学吗。」
我知道他在哄我，可是养母也说过，现在九年义务教育，不用学费的，只要交学杂费就可以，本来今年她就要让我去上学的。
他说做这个手术，我不会死的，我知道有大人在，我别无选择。
我没接过纸巾，双手擦掉了眼泪，「我帮霖霖，你把我送回我爸妈家好吗？」
生父愣住了，我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些天，他们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叫我，基本上不是在忙工作就是陪姐姐玩，会带她去吃好吃的，回来姐姐还跟我说今天又去游乐园玩了，去吃了肯德基。
爷爷看我就像客厅的垃圾桶一样，时不时教训一下，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外人。
我的养父母虽然无法让我顿顿吃肉，但他们是真的关心我。
「怎么了，在这里不开心吗？以后久了会习惯的。」
我怕他拒绝，「如果以后弟弟还需要，我可以再帮他的，你就让我回去吧。」
生父看我一会儿走出门，我透着门缝，他们在商量。
「那正好，省得再花一个人上学的钱，虽说现在查的不那么严，万一不怀好意的人知道我们有三个孩子，老公你的生意会受影响的。」
生母拍手说完，爷爷也点头，「等霖霖要是再需要，再把她接过来就行了。」
生父见他们同意也说道：「我看她养父母挺在意她的，他们应该会接受她回去。」
于是，我给弟弟移植骨髓的事情确定下来。
进手术室前，我看他们在给弟弟加油打气，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为他们哭，以后我的养父母就是我唯一的父母了。
也许是怕被养父母知道，出院后他们又养了我半个月才送我回去。
回到熟悉的农村，见到村长家的孙女，都不觉得她很讨厌了。
爸妈见到我很欢喜，连连跟我生父保证会抚养我长大供我上学。
奶奶知道了，跑来问养父我生父有没有再给钱。
04
也许是霖霖好转，听他们说以后未必还需要我，生父把我留下后就说他要回去工作了。
奶奶没拿到钱拿着扫帚要赶我走，爸爸抢过扫帚妈妈护着我不被打。
我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九月份上了学，大约是我太笨，在课上老师要求下课前把新学的字各抄一百遍。
我一笔一划的写着，写完两行发现同桌已经写了四行，慢慢的他快写完了，下课了，但我还没完成，握着笔的手紧张的颤抖。
我不想被罚，只有学习不好的学生才会被老师罚，可老师还是罚了我回家再抄两百遍。
晚上我做完其他作业，开始抄，妈妈惊讶的问我作业怎么这么多。
我不敢说是被罚的，怕她失望。
后来知道老师的教学规律，我总会先在家里抄几遍，到了学校再抄，这样就不用被罚了。
可是我的第二个烦恼出现了，不记得是谁开的头。
「盼娣，你怎么不叫招娣啊，我妈说招弟比较管用。」
「盼娣，你妈有生弟弟没。」
大约是大家学的字越来越多，明白了名字的含义，他们一下课就围着我问。
但也就几天，很快他们换了新的目标，下课放学都没有人找我玩，看着结伴回家的同学心里羡慕极了。
我也曾鼓起勇气想要加入她们，她们说，「盼娣，我妈说你没给你家招来弟弟，不能和你一起玩，免得让我妈也生不了弟弟。」
晚上，回家时，我问爸妈，为什么他们那么想生个男孩。
爸爸说没有男孩村里人会看不起的。
都说夫妻最好有个外向能交际的人较好。
而我的养父母都是老实人，是没有现在带着讽刺意味时的那种老实人。
爸爸跟着村里的包工头干活，但并不像妈妈一样把勾的纱巾一交就能结钱。
爸爸的工资到年底的时候才会结算，基本到年末最后一两天他才以要过年了的理由跟包工头要钱。
平时妈妈勾的纱巾价格低根本不够开销，他就去包工头那预支，但他并没有像其他小工那样能那么快拿到钱。
包工头说我爸不像其他人有儿子要养，吃饱就够了，只肯预支一点钱。
只有女孩的家庭就会被人看不起吗？
老师说能改变一个人的见识和能力，能够更容易获得更好的工作甚至改变一生。
我跟我爸妈说我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不让他们再被人看不起。
从那以后，即便我天赋不是很好，但我愿意花时间，别人背十几分钟就能背好的东西，我就背半小时，努力不让自己落下课程。
后来我由在及格线徘徊，到稳定在八十几分，再到期末的时候能拿到年段前几名的奖励。
放寒假的那一学期期末前十是有红包的，而我第九名拿到了二十块钱。
回家交给妈妈，妈妈带我去买了双新鞋。
过年出门和村里伙伴玩的时候虽然会被他们说我还穿着旧衣服，但看着脚上的新鞋，我没有半点难过。
在我六年级的时候，大伯母因病去世了，大伯重新娶了个二十八岁的女人。
当时离婚除了成为别人的谈资外，不会那么看不起离婚的人了。
六年级毕业后，我去学校拿着镇上初中的录取通知书回家。
还没到家，就见家门口挤满了村里人。
「赵大妈这是何必呢，不是有个女儿了吗，怎么还逼小两口离婚呢。」
离婚？我挤进去，奶奶正拿着鸡毛毯子打爸爸。
「让你抱养个儿子你不愿意，那就离婚，那贱人十几年都没生个一儿半女，她是生不出来了，但别的女人能生出来啊。」
大伯抱着个婴儿，「对啊，二弟，你新嫂子这么快就给我又生了个儿子」
「她有个好姐妹三十岁，就是以前帮着家里养弟弟没说亲，现在弟弟成家了，她们家开始物色女婿了。」
我环视了一周，妈妈竟然没再护着爸爸，而是坐在沙发上冷冷的看着其他人。
「母鸡都会下蛋呢，你养她那么久也算对得起她了，赶紧离婚，明天我带你去相看那姑娘。」
爸爸看了眼妈妈站了起来，握住奶奶打他的手，「我不会离婚的，我们有盼娣就够了。」
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妈妈偷偷和我说过，其实她和爸爸相亲前就认识了，但怕被人说，总是偷偷的约会。
后来家里要相亲的时候，凑巧相到一家，两人幸运的在一起了，家里一直以为他们是相亲时认识的。
爸爸果然不同意，但奶奶挣脱后走向妈妈作势要打她。
「你还要赖在我家不成，母鸡都会下蛋，你还坐得住，你生不了，还不让人生吗？」
妈妈捉住了奶奶的手，语气是从未有的冷，「这是我和他一砖一瓦赚钱建起来的，是我的家，没人能赶我走。」
「还有，谁生不了还不一定呢。我弟弟和我说了，男人也可能生不了孩子。」
05
舅舅是个大学生，毕业后去市里的医院当医生了，姐弟两感情很好，他偶尔还会给我和妈妈寄新衣服回来。
「你说什么，我生了这么多个儿子，我儿子怎么可能生不了。」
奶奶气急了，要打起来，我冲上去抓住奶奶的手。
奶奶把我甩开，妈妈忙把我扶起来检查我有没有摔伤，爸爸似乎被妈妈的话惊到愣在原地。
「你和我去医院检查，如果真是我的问题我愿意离婚，这么多年我真是受够了。」
妈妈说着眼眶红了起来，爸爸拉起妈妈的手，「我们现在就去。」
奶奶扔掉毯子还帮忙叫村里的车送他们去城里，还大发慈悲的要帮他们照顾我。
爸妈走后，奶奶说是照顾我，仅仅是把我关在家里，好在我虽然不会炒菜，但会煮粥，就着盐吃完就去做作业。
第二天我找到家里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去上学。
回家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回来，但我又怕他们回来告诉我他们要离婚的消息。
晚上，听到外面有吵闹声，我放下笔走出去。
「你看好了，不是我的问题，不是我生不了孩子。」
妈妈拿着几张报告朝奶奶头上扔去，妈妈反击的样子我很喜欢。
「胡说，你有问题还想赖我儿子。」
奶奶不识字，拿着纸看不懂，好事的人把村里一个放假回家的大学生拉过来让他看。
「无精症，确实是赵叔的问题，这种病症无论跟哪个女人在一起都生不了孩子的。」
随着大学生的话，其他人纷纷看向我爸，妈妈握住了他的手，他苍白的脸色才缓和些。
「怎么可能，你和他们合伙骗我。」
「那可是大学生，大学生识字还是你识字，不然让我儿子也来看看，他上小学也认得一些字了。」
人群里被推出来一个人，他看着报告说出来的话，让奶奶当场晕厥过去。
「爸妈，你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我拉着他们的手，祈求着。
「不离婚，你爸爸去医院前就说过不论结果，我们都不离。」妈妈摸了摸我的头。
「盼娣，你不是想改名吗，我们重新起个名字吧。」
我不敢相信，自从知道我名字的意思之后，被同学们孤立，我求过他们给我改名的。
但他们到底还是对生个孩子抱有期望并不同意。
奶奶醒后，闹了几天，问了好几个读书的人，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听到要给我改名，她让我大伯给我取名为胜男，有生男谐音又希望我将来能像男孩一样给父母养老孝顺他们。
但妈妈不同意，给舅舅打了电话，给我取名为赵明诗。
像阳光一样，开朗大方，又能饱读诗书做个有学问的人，爸爸点头，这是他们对我新的期望。
爸爸生不了孩子的事传遍了整个村，大家都很难相信，男人竟然会生不了孩子。
日日被人议论，不过好在爸爸说以前就被说没有儿子了，现在再被怎么说也能当耳边风了。
中考完成绩还没出来，我的生父来了，自从他把我送回来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来。
我一进门，便见他坐在我家新买的沙发上，村里家家户户慢慢有了沙发，我们家算是很晚才买上。
不知怎的，我不喜欢他坐在那里。
「盼娣，你回来了，长高了。」
听到许久未听见的名字，我点头，「叔叔好。」
「明诗，叫爸爸，他是你亲爸。」爸爸给我生父沏了茶。
妈妈端着荔枝出来，望着愣住的生父，「这孩子这么久没见过你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但她知道她还有亲生父母的。」
妈妈打圆场，生父笑道，「是生疏了，改名字了是吗？」
见父母都在向我示意，我只好开口，「是的，亲爸，我爸妈不盼生弟弟了，给我改名叫明诗了。」
生父端着的茶水溅出了几滴。
他转头说我姐姐今年要上大学，到时候升学宴来接我去参加。
我本来不想去，但爸妈想让我去见见世面，说要向姐姐学习。
村里的伙伴有的在初中没念完就去城里打工了，妈妈不希望我和他们一样。
中考成绩出来了，我的成绩按往年算应该能上县一中。
拿回志愿书时奶奶和大伯过来要让我和大我一个月的三堂哥一起报名技校中专。
「去学校，兄妹两也有个照应，明诗记得要帮你堂哥洗洗衣服，你要惹什么事，你哥是男的，他也能罩你。」
06
罩我？就他在学校被人打了几回都不敢告状还罩我，我内心冷笑。
「你儿子要去中专自己去，连衣服都不会洗算什么男子汉，我女儿要去一中以后是要上大学的人。」
爸爸不再给他们沏茶。
大伯放下茶杯，「一中？就她，那要花多少钱啊，你就那么肯定她能上大学。」
奶奶点头，指了指我，「让她去中专早点毕业出来打工，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早晚都是别人家的，浪费那钱干什么。」
「就算她考不上大学，将来上个大专也比中专强，我们愿意浪费这钱，再说又没花你们的钱。」
妈妈挽住我的手，眼里满是相信。
在爸妈的肯定下我报了名，很快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我过了一中的统招线。
快开学前，我的生父接我去姐姐的升学宴，她上了一所985院校。
在酒店包厢里，我见到了很多人，应该是他们的亲戚。
拿着礼物和红包说着祝福语，姐姐被他们的热情围着。
直到开始正式吃饭，生父才介绍我是被他们送养的女儿。
有个女人问我学习怎么样，要是成绩好让我爸妈接我去市里上学。
我转头，看我爸妈没有说话，好像是同意这件事的。
我说我的成绩只是压线过了县里普通的高中，他们的眼神黯淡下来。
但很快又说我弟弟上初中了，以后也会像姐姐一样上大学，毕业就可以继承生父的生意。
其他人也对我弟弟说了不少好话，爷爷的脸色也变得更好了。
至于弟弟直到被收了手机打不了游戏才不满的吃起饭。
生父和我说，要是缺钱跟他说，他现在的钱已经不会嫌花得多了。
说着便要带我去商场买衣服。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高楼大厦，繁华的商业街，我环顾四周，到了商场门口，我说我要回去了。
「亲爸，你以前给我爸妈的钱就当是买了霖霖的骨髓，以后我也不会跟你要一分钱，除了这条命，我不想欠你什么。」
「你在怨我们吗？」生父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我穿着白T恤黑裤子最简单的打扮，这一刻我清楚的感觉到他们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我感激你们让我遇到了我的爸妈，如果在你们家长大，我怕我会死。」
「盼娣！你还小不懂。」
我回头大声说道，「我叫赵明诗，不叫盼弟，我会自己坐车回去的，我知道要去车站。」
「对不起，我又忘了。」
他记得的应该只有他们的一双儿女吧，不然也不会在介绍我的时候又叫我盼弟，爷爷和生母知道我改名了还数落我改名干什么，是不是盼着弟弟不好。
我回到家很快收拾了心情，准备去一中上学。
县一中是县里最好的公立高中，学杂费和宿舍费是私立院校的十分之一。
我离家住校后，爸妈也离开村子去外面打工，原因是镇里的活赚的钱并不多。
一中的学生都很厉害，我初三基本在班里前三，现在第一次期中考，仅仅是第二十名。
好在同学大多都乐意互相学习，我文科比较厉害，理科较薄弱，同桌则相反。
因此即便周末，学校有对住校学生开放，我们两个人互相教对方，成绩很快提上去了。
为了不增加父母的负担，我在食堂经常吃一个素菜或两个素菜，期末时爸妈给的生活费还有一半。
寒假时爸妈回家，见到我说，「赵明诗，怎么瘦那么多，是不是生活费不够用。」
「够了够了，我还有剩呢，只是这几天在家你们还没回来，我又不会炒菜，就吃个饭煮点面吃了。」
我妈妈点了点头，「该，让你不学，以后出去外面能养活自己吗？」
我不肯炒菜，凡是要用油的东西都不敢碰，那是我在生母家时她在炒菜，让我帮忙递个油。
她接过后一下子就倒进去，结果油溅了出来我的手顿时红了，那锅还起了大火，我凑得近，还烧到一点头发。
她灭了火嫌我碍事，赶我出厨房。
还是他们请来照顾弟弟的阿姨，给我及时涂了药，几个月后才彻底没有了疤。
过年后，奶奶难得拿给我红包，十块钱，以往她是不给的，堂哥见到还跟我炫耀奶奶给他两百块。
07
开学时爸妈送我回学校就要去打工了，路上一直叮嘱我不要省着钱，吃好点身体好了最重要。
家里压力不那么大了，我偶尔也会买荤菜吃了。
高二文理分科，他们说理科以后好就业，但真不是我的强项，好在爸妈支持我选文科。
高三复习很紧张，爸妈没有再去外面打工，回家在镇上租了个店面卖面包，那是爸爸这两年在外学的手艺。
周末妈妈过来给我送炖汤，我喝着妈妈熬得汤听她讲村里的趣事，汤很香，妈妈手艺真好。
走出高考考场时，爸妈在外面等我，看他们比我还紧张，我让他们放心。
高考模拟考几次都在班里前五名，这次考试估计也差不多。
高考后我回家帮爸妈看店，奶奶经常会过来拿面包，说要给她孙子吃。
三堂哥今年中专毕业，家里要给他办成人礼。
爸妈说村里一直都有给满十八的男丁办席的传统，而且这次堂哥打电话说会带女朋友回来。
堂哥回来那天，大伯过来喊亲友吃饭，爸妈也把红包准备好了。
我盯着热闹的人，爸爸安慰我，「明诗，等你录取通知书回来，我们也给你办个升学宴。」
守在门口等孙子的奶奶转头斥了爸爸，「办什么升学宴，不要钱吗？」
爸爸让我不要理她，奶奶的性子，爸爸说不过，便采取不搭理的态度。
不得不说她真的骂着骂着就去屋里喝水了。
「大哥，等你儿子去打工，过两年就能结婚让你抱孙子了。」
三叔带着一儿一女跟大伯说话，大伯母则笑着喂他的儿子一口粥在旁边附和着。
妈妈和只生了一个女儿的四婶被喊去做饭。
「姐姐，这个题选什么。」读初中的堂妹过来问我英语题。
好在不是数学，我很快看出了问题，告诉她解题思路。
「望娣，大喜的日子做什么作业，一边去。」奶奶过来要拿走堂妹的试卷。
堂妹退后，「我明天要交的。」
「还敢顶嘴，我就说不该让你去暑假补习班，简直是浪费你爸的钱。」奶奶拄着拐杖往我们两人扫过来。
我拉着堂妹躲去角落讲题。
「原来是这样，谢谢姐姐。」
堂妹做完作业收起来，凑过来说，「姐，让奶奶看不起我，我以后一定要上大学，我只给爸妈养老，不养她。」
我虽然是同样的想法，但有些奇怪奶奶一直住在大伯家，爸妈和叔叔每个月都会给她养老钱，可却没见她换过几身衣服。
「她肯定把钱都贴补大伯家了，大伯做小工十天半个月才去一次，大伯母在家带孩遛街呢。」
堂妹笑脸更明显了。
「听我爸说，前几年大堂哥二堂哥结婚已经把家底掏空了。他们结婚后只顾着自己压根没寄钱回来。」
原来是这样，爸妈孝顺给奶奶钱，也是为了堵住她的嘴，省得在村里呜呼哀哉的叫唤子女不孝。
大伯母一直逗着六岁的孩子，明明那孩子吵着要出去玩，却还被她抱在怀里。
大概这样，她就不用去厨房帮忙了吧。
「今天收了红包又够他们潇洒一阵子了。」
「不对，又要给红包了。」
我转头望着要把作业拿回家的堂妹怔在了门口。
走上前，发现堂哥带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中年人。
「我怎么感觉来者不善啊。」我和堂妹互相看了眼。
我朝坐在沙发上的奶奶喊道，「奶奶，你孙子回来了。」
堂妹附和了一句，「说不定还带了重孙子。」
「什么重孙子。」奶奶拄着拐杖起身。
她还没走到门口，三堂哥已经带着人走到门口，爸爸先出来看到他们把我和堂妹拉到身后。
三堂哥一进门就朝奶奶跪下，「奶奶，爸爸，你们救我。」
「怎么了，有你爸妈还有你叔婶子在呢，乖孙快起来。」
三堂哥被扶了起来，而那女孩也进了门，身后跟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还有一对夫妇。
此时，众人都站了起来，不是被他们进来的气势惊到，而是那女孩竟然大着肚子牵住三堂哥的手。
那对夫妇拉开女孩的手，「他是你的孙子是吧，你孙子让我女儿怀孕了，还想甩了我女儿呢。你们说怎么办。」
08
大伯猛地走过来踹了三堂哥一脚，「小兔崽子，这是真的吗？」
堂哥没有说话，看样子那女孩肚子里的真的是他的，可他们才多大。
「这才毕业就把人肚子搞大了，这小子，怎么这么浑。」
今天来的亲戚很多，如今都窃窃私语的。
「有重孙了，哎呦，那结婚不就完了。」
奶奶敲了下拐杖，手伸过去要摸那女孩的肚子。
「哼，结婚行啊，彩礼十万，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什么，十万，你们抢银行啊？」
大伯夺了奶奶的拐杖，又开始打三堂哥。
奶奶摆手，「有了重孙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提什么彩礼不彩礼的。」
大伯母放下小堂弟，「是呀，再说，不赶紧结婚，你这女儿的肚子岂不是会被人说闲话啊。」
奶奶点头，递上一个红包，「这红包本来要给孙子的，现在给重孙正好。」
那对夫妇一把接过红包，奶奶继续说道，「要不就明天给两孩子办酒席吧。」
红包被拆开了，里面漏出两张红纸，「办酒席，就两百块，打发叫花子呢。」
「我告诉你们，我女儿可才十七，你要不把彩礼给我，我就去派出所报案告你孙子强奸。」
那对夫妇给大伯十天筹钱，就带着那女孩离开了。
这成人宴是进行不下去了，许是亲戚怕被借钱，留了个红包一个个找借口走了。
我妈拉着我爸要走，被奶奶拦了下来。
「这是你们的侄子，我赵家的血脉，你们做叔叔的，不得为侄子出出力。」
奶奶提起拐杖碰了碰爸爸的腿，「尤其是你，一个亲生子都没有，你出大头，将来让你侄子给你摔火盆。」
爸爸侧开腿，看了下我又转头，「怎么没有孩子，我家最出息的就是明诗了，摔火盆什么的我可不指望那浑小子。」
奶奶听完眼睛瞪过来，「你难道指望她给你养老不成，老大家的我知道，没什么钱了，你开了面包店赚了钱就不认你亲妈了吗？」
大伯坐在旁边没说话，看样子是真不要脸的要让我爸和两个叔叔出钱。
商量了个把钟头，奶奶的意思是让我爸出三万，堂妹他爸出两万，一儿一女的三叔出一万，剩下的大伯出。
可爸爸还没表态，一个厉声传来，「不行，剩下四万，我们拿不出来，我们还要为小儿子打算呢。」
突然插话的大伯母抱着堂弟哭起来，声音是很大，反正我没见到几滴眼泪。
「他二叔，要不你把你家房子卖了，住我家，把卖房子的钱给我们，以后就让三儿和我儿子给你养老，你看成吗？」
大伯母说着还跪了下来，我看到大伯向三堂哥示意，他也跟着跪下。
「二叔，你要救救我啊，我真的不想坐牢。」
妈妈站了起来，掐了爸爸一下，「别说三万，我们一万都不给，存折都在我手里，找明诗她爸没用，卖房子！做梦去吧。」
她从沙发边上走了出来，拉上我要走。
我回头看见爸爸踢了跪在他身前的三堂哥一脚，「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
爸爸上来揽住妈妈带我出了大伯家，奶奶的骂声越来越大。
回到家里锁了门，还能听到大伯打骂堂哥的声音，奶奶维护着还骂几个儿子不孝。
爸妈回屋去了，我在二楼窗口看他们，我们这一排的房屋基本上是三层的，只有我家直到去年才建了第二层。
那都是爸妈的心血，大伯母还真敢开口要卖房子。
09
村里谁家丢了鸡的事都能人尽皆知，奶奶到处骂街，我爸和叔叔也不想被戳脊梁骨，最后妥协一人出了五千。
大伯东拼西借只筹到五万块，那女孩的父母收了五万但说钱不够要让三堂哥给他们做上门女婿。
奶奶和大伯当然不同意，但他们还是以报案为要挟，把堂哥带走了。
而我的分数也出来了，599分，那天爸妈很激动，给我买了个笔记本电脑作为奖励，也用来报名。
我的成绩过一本线很多，报了几所985院校和211院校，主要报了法学专业。
我也是长大后慢慢了解法律的重要性，不然堂哥也不会被我忽悠他一定会做牢，他就缠着奶奶和大伯筹钱。
我的生父打电话过来，告诉我姐姐要去大公司实习了，听到我的成绩提出要给我办升学宴，我拒绝了。
爸爸请了亲朋好友来，那是我家第一次来了那么多人，热热闹闹的，我的父母被他们恭祝的话说的多喝了几杯。
也是我第一次收到那么多亲戚的红包，以往过年他们基本是忽略我只给堂哥们的。
七大姑八大姨聚在一起，「这还是赵家第一个上大学的女娃呢，你们夫妇可真有福气。」
「可不是，今年我们村六个高考，就两个过了一本线，一个还是我们明诗呢。」
忽然抱住我说这话的人我一直记的，是小时候经常骂我是没人要的野种的表婶。
我不说话，接过红包道了谢，和堂妹坐到一起。
爸爸有请奶奶，但她不肯来，倒是大伯母带着堂弟过来了。
「明诗现在收红包，上了大学以后工作了就可以给你弟包红包了。」
我虽然不想接，但为了不让爸妈难看，毕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们说那么多好话。
摸着应该是几十块钱吧，记个名以后还回去时给多少也不会被人说。
「诶，这怎么说话的，送了红包又要红包，老大媳妇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在内心为说话的表舅妈点个赞。
「我这不是为这孩子高兴吗，你说二弟也没生个孩子，捡了这孩子，日子还越过越好了。」
大伯母挤了堂妹的位置，堂妹见她抱着堂弟一副不让的话要给你好看的样子嘁了她一下。
她的话让我爸妈喜悦的脸冷了下来，倒是表舅妈先开口，「你生儿子怎么了，人家随便一个女孩都能教养到上大学，再看看你家。」
表舅妈伸手捏了捏堂弟的脸，「这孩子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瞅瞅这小脸，我倒觉得和赵家的不像。」
我起身给堂妹让位置，她摆手要回家搬椅子去，听到这话我们两都停下来看向堂弟。
「说什么呢。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大伯母拍掉表舅妈的手站了起来。
「哟，在村里说了多少人的坏话，造了多少谣，轮到自己就受不住了。」
大伯母抱着堂弟离开，大家都很奇怪，总觉得她做贼心虚。
倒是表婶说要跟奶奶说这件事，让大伯带孩子去检查下，别给人白养了孩子。
很快隔壁传来了吵闹声，大伯母不同意检查，大家八卦的心起来了。
第二天大伯父青着脸拖着哭闹的堂弟去做亲子鉴定。
不查还好一查吓一跳，堂弟真的不是大伯父的儿子。
大伯母说是她打工回来嫁给大伯父后才发现怀孕的，并不是怀孕了找人喜当爹。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大伯母被打得倒在地，直到没有了动静才和堂弟一起被送回娘家。
奶奶跳脚咒骂，爸爸上前说她当时要介绍的姐妹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问奶奶这么安排安的什么心，奶奶气得拿起拐杖打他。
10
上了大学后，家里虽然情况好点了，舍友她们经常提出去外面聚餐，我去了一两次便不再去了。
她们说我不合群，不过，我开始学化妆，她们倒是很乐意教我。
我的皮肤已经不是幼年的黑黄，有些肉了，虽不能及那亲生姐姐的冷白，至少是略白的健康皮肤了。
我化妆是为了去做兼职，好的脸面能给面试加分。
大一大二课程多，我经常在学校奶茶店做兼职，直到大三那年社团的社长要办个公众号，我开始了解那些媒体平台。
投稿几次后成为公众号专用写手，也是一笔收入，我辞掉奶茶店的工作，一边准备考证考试，一边写文章。
后来学校有同学被人诈骗了几万块，导师就着这案例让我们进行辩论。
也是第一次让我更加热衷于学法律，在前社长的推荐下，我进了个律师事务所实习。
一开始只能帮忙整理文件，后来才让我接触些案件信息。
一次出轨离婚案件，律所大佬看不上，普通员工觉得当事人难缠麻烦，于是我自告奋勇。
主管不放心，安排另一名律师合作完成，但他手头还有其他案件就把这事全丢给了我。
我给委托人分析利弊后，她才肯配合收集证据，最后以胜诉告终，而我得到了第一笔奖金。
从那以后，我开始能接一些小案件，毕业时直接在这家事务所上班。
与此同时我也准备考研，两年打拼，也许是我太投身于工作，并没有像大学一样能沉浸学习备考，直到第三年才考研成功。
而我的老板表示研究生毕业后会继续招聘我。
我激动的跑回小区，打算告诉爸妈我考研成功的消息。。
工作一年后租了个两室一厅把爸妈接了过来，近几年面包店生意不好，他们来这里刚好寻个新出路。
我开了门一进去就见妈妈高兴的吃着苹果，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
妈妈见到我招手，「过来，你爸爸削的，吃。」
我接过后，她才开口说，「明晴她妈打电话来说你大伯母生了个儿子。」
没错，大伯父又娶了个老婆，我没见过，听说四十岁左右。
而明晴便是我的堂妹原名望娣，我改名后她和她爸妈闹了很久，到我考上了大学后，他们才带着堂妹去改名。
我咬了一口苹果，「她生儿子，妈妈你这么高兴干嘛。」
妈妈一脸赞叹，「你是不知道你那大伯母的厉害，嫁进来没多久就把你奶奶的老底套个精光。」
「现在一家子都要看她的脸色过活，你大伯母脾气可暴了，连你奶奶在她面前都不敢吭声。」
爸爸又削了个苹果，说道「你婶子说你奶奶都没精力磋磨她了，不过好在明晴那孩子今年也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了，你叔婶也算熬出来了。」
我转头看向我爸，「爸爸，那你担心奶奶吗？」
爸爸削完放在水果盆上，「怕什么，你大伯母脾气不好但人不坏不会饿死你奶奶的，每个月给她点钱也算尽了孝。」
「面前的孝就让大哥去吧，她最喜欢的儿子在跟前哪还会过得不好。总之不会饿死。」
妈妈吃完一个，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你还别说，你婶子说你奶奶这几天吵着要来城里过日子，说你出息了要让你养，好在让你婶子怼回去了。」
「也没见她为你花过什么钱。」
我伸手比了个十，「有啊，上高中后每年给我十块钱红包」
「我一毕业，红包就包回去了，每年的红包比她的十块只多不少。」
我又晃了晃两根指头，算是如今村里正常的红包数额了，再多是不可能的，给爸妈买新衣服不香吗。
妈妈又告诉我三堂哥离婚了，那女人找了个新相好，他带着儿子被赶回家了。
而大伯快气死了，都抱孙子了还有儿子回来啃老。
我收拾了桌上的垃圾，「奶奶最喜欢的儿子孙子都在家她一定很开心。」
「那你大伯和堂哥可不这么认为了，他们觉得你奶奶多吃了口饭就多花他们一分钱呢。」
我去导师那报道后，就把老家的事抛在了脑后，导师是个厉害的女强人，虽然她给的压力大，但真的一下子长了太多见识。
端午还让我交给她一份报告，我赶完之后发给她，正想喝口水歇息却接到了久违的电话。
听到那陌生又记在脑子里的声音我没有说话，只听着他讲。
「明诗，你有没有钱能不能借给爸爸。」还是像从前一样，声音温润。
11
他居然找我借钱，「亲爸，你不是开公司做大生意的吗，怎么还找你那从小长在穷乡僻壤的亲女借钱呢。」
「明诗，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们，但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
原来他们最爱的儿子，我的亲弟弟居然迷上了网络赌博，甚至借了高利贷，追债的人上了门，还把公司生意搅黄了。
说是公司，其实也不过是二十来人的小公司，大生意没了发不出工资，员工都辞职了。
我想了想说道，「不是还有露露姐吗，你们不是说她去了大公司要我好好向她学习。」
「别提那丫头了，她几个月前和别人谈了恋爱，你弟弟的事一出，她骗了你妈的私房钱和男友跑出国了，压根联系不上。」
亲爸说着很愤慨，我还能听到他拍桌子的声音。
「那爷爷呢，他就没点存款。」
我可记得那老人说有家产要给孙子继承呢。
「你爷爷被你弟进局子的事给惊得住院了，我问了好久他才说出密码，可也就几万块，他现在还躺在医院不能出院，住院的钱他那几万几天就用光了。」他的声音变得很丧气。
「怎么还进局子了」
「你弟弟贷款借不到钱，就跟他同学朋友借，结果都来讨钱了还把你弟给告了。」
借钱，怕是骗的吧，不然能进去。
「明诗妈妈求你借点钱，你再跟朋友同事老师也借点，帮帮你弟。」
一个女声突然插进来，是我那亲生母亲。
对她，我可没有好态度，「我才工作几年，现在工作辞了在上研究生呢。哪有闲钱，借钱我要是还不上怎么办。」
「怎么，宁愿我进局子也不让你好儿子进。」
「对啊，要不，你来给你弟顶罪，他就能出来了，妈妈会感激你的」
我的脑袋一串黑线，她还真能敢开口。
「说什么呢。证据确凿的事，再冒名顶替，你要让儿子罪加一等吗。」
「那怎么办？」生母还是担忧她的好儿子。
「怎么办，亲妈，其实你很胖的，少吃点，慢慢还总能还上的，到时候儿子也能出来一起还债了。」
我还记得我初见她时，她是个很圆润的妇女，嫌弃我瘦小怕移植给弟弟的骨髓会不好。
「明诗，你真的不愿意帮吗？」男人好像在做最后的恳求。
「钱我是没有，但人嘛，我认识的律师也不少，可以帮帮忙。」
帮肯定是要帮的，得帮帮被骗钱的那些学生才行，至于霖霖，还是乖乖进去的好。
见我肯帮忙，他高兴的向我道谢。
霖霖判决结果出来时，那女人疯的跑到我面前骂我不孝女，而亲爸表示我得每个月给他们一点钱，赡养他们。
「国内已经有几起相同的案例，所以即便我们没有养你，但若告上法庭你还是得给我们赡养费的。」
我冷笑道，「终于不装好人了，呵！」
瞥了眼歇斯底里的女人，又望向到这时还衣冠楚楚的生父。
「那我一定会在你们告我之前先告你们遗弃罪，我爸说了他捡我的时候工友都看到了，我可是有人证的。」
「先不论你把我送回去后已经办好手续符合送养规定。」
我整理好东西准备离开，「你们真想办法告成功了，我也不介意每个月花点钱就当喂畜生了」
不过，我话锋一转，「就一点赡养费恐怕不够你们开销吧。而在那之前你们要先赔我爸妈养育我十八年的费用，而如今你们有钱吗？」
见我言语不善，生父拉着生母走了，许是怕我真告他们遗弃。
那十八年的赔偿毕竟是不小的费用，他们再也没出现过，他们恐怕在忙着赚钱还债吧，也没再联系过我。
而我成了导师的得力助手，接触过大大小小的案件，到了三十岁仍没有结婚的打算。
我已经买了房子，爸妈也能赋闲在家，时常回老家看看，回来的时候又催婚。
虽然早已研究生毕业，但我和导师时常联系，她给我介绍了个好友的儿子。
我们见面之后，聊的不错，三观没差太多，他的父母也不是封建之人，不强要求生个孩子。
谈了一年，由陌生变熟悉，偶尔还有些小浪漫，又过了半年我们结婚了。
结婚一年后我生了个女儿，出产房的时候老公握着我的手说他很紧张，怕我出事，我们有一个孩子就够了。
公婆和爸妈都很高兴，争着要抱孩子。
望着嗷嗷待哺的女儿，我亲了亲她的小手，终于没人嫌弃她是个女孩子了，她一定会健康快乐的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