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昭下意识的否认道:“怎么可能?本宫是那样的人吗?”
宁宛心道,你是不是那样的人,心里没点数吗?
不过,她还是走过去,替那女孩把了脉。
赫连昭紧张的搓了搓手,问:“如何?”
宁宛摇头:“脉息非常微弱,内伤严重,这里地方不行,殿下,你得把她挪到一个安全且环境稍微好点的地方,最起码也得有人在身边照顾着,这样躺在地板上不行。”
况且,以她手里的这个药箱里装的药材,根本就不够她施救的。
赫连昭急道:“那你先给她简单救治一下,回头本宫再让人给她找个地方养伤总行了吧?宁大小姐,你想想法子,此女可千万不能让她死了,否则,咱们大燕的战马将来就无人能养了。”
宁宛诧异的看着他:“这么严重?此人是谁?”
赫连昭抿了抿唇,道:“她是大燕养马世家柳家的独女,你别看她年纪小,但她能通马语,经她手养出来的战马更是强壮又勇猛,每年御马监都会固定上他们家去买马,为此,柳家已经放话出去了,等她及笄后,就会要招上门女婿,将家业传给女儿。”
宁宛一边给她施针,一边问:“既然如此,那太子殿下把人送回柳家去不就完了?为何还躲躲藏藏的把人藏在这破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犯呢!”
赫连昭叹了口气,道:“宁小姐有所不知,前段时间这柳家姑娘突然被人绑了,柳家集齐了所有势力寻了半个月都不曾寻到人,本宫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柳姑娘被人追杀,所以才救了她,如今朝堂分乱,势力复杂,本宫根本不清楚是哪拨人马想要追杀她,哪里敢把她带回去?”
宁宛想了想,道:“那不如,殿下就让臣女把人带回去吧,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您若再找人,难免会增加风险,还不如直接就让我把人带回去,殿下放心,我住的院子,平日里根本没人去。”
一个不受宠的嫡女,自然是不会有人去的。
赫连昭冲她拱手道:“那便有劳宁小姐了。”
宁宛示意紫苏将人背上马车,便冲赫连昭福身道:“那臣女便先行告辞了,殿下请自便。”
主仆俩上了马车后,调转车头,飞快的往回驶。
马车内没有了别人,宁宛这才从草庐中拿出一管强心针,直接就给柳姑娘打了下去。
柳姑娘缓缓苏醒,她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看着她问:“你是谁?”
宁宛借着广袖的遮掩,飞快的将强筒又收回了草庐当中,笑道:“柳姑娘,在下宁国公府,宁宛,是我救了你。”
柳姑娘扭头看了一眼周围,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马车上,顿时就松了口气。
“多谢宁小姐搭救之恩,不过,为了不给宁小姐惹麻烦,宁小姐最好还是送我出城。”
宁宛静静的看着她,突然问了一句:“听太子说,你于半月前被人绑了?”
柳姑娘脸色一变,随即警惕的问了一句:“你是太子的人?”
宁宛摇头:“本小姐谁的人也不是,只是好奇,御马监是太子的人,而柳家是跟御马监合作最深的养马家族,可我观柳小姐的神色,您似乎对太子并不放心。”
提到赫连昭,柳姑娘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但是,她显然也不想多说,只让宁宛将她送到城外十里亭处,宁宛却并没有答应。
“柳姑娘,你内伤严重,我此时若是将你送出城,回头若是再出意外,我很难跟你们柳家交待,你还是先跟我回国公府吧,我保证,没人知道你在我府上。”
说着,她从马车座位底下掏出个帏帽,递了过去。
柳姑娘沉默了半晌后,吐出两个字:“多谢。”
马车一路驶回了闹市区,紫苏却突然说道:“小姐,有辆马车跟了我们一路了,需要甩掉吗?”
宁宛撩开窗帘往后看了一眼,勾唇道:“不必。”
就算知道她把人带回府了又如何?有本事的,就来宁国公府抢人。
不料,马车还没驶到宁国公府,后面那辆车就突然抄到了前面,一下子将宁国公府的马车给堵住了。
接着,一道尖声细气的嗓音响起:“车上坐着的,可是宁大小姐?”
宁宛挑开车帘,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
“您是?”
男人笑着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冲她拱了拱手道:“在下御马监,何驷。”
宁宛:“……”
这是要公然来抢人吗?
宁宛看着他,不明所以的问:“何大人拦本小姐的车,有何事?”
她余光瞟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在盘算着与对方正面对上的胜算有多大,必要的时候,她是不是得把赫连墨川给她的暗卫给唤出来。
何驷看着她,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御马监里跑了个养马的小厮,此事关乎前线的战马,所以,在下不得不亲自追查,不知宁大小姐可否打开车帘,让在下看一眼?”
这会儿,藏在马车内的柳姑娘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
外面那个死太监坏得很,她要真被拎走了,那么,他们柳家以后会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柳姑娘急得团团转,甚至都想好了一会儿对方若真的强行要检查马车,她就跳车逃跑。
这时,宁宛的声音传了进来:“何大人,本小姐的马车,怕是不能让人查看。”
马车外的何驷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宁宛竟然会直接拒绝,他当即就变了脸。
“宁小姐,此事关系甚大,出了问题即便是令尊也担待不起,还请你不要任性。”
宁宛挑眉,她这是被威胁了?
“本小姐若是偏不让你查看呢?”
她袖中的药粉,已经蠢蠢欲动了。
何驷笑了一下,挥了挥手,转眼间,无数禁卫军便涌了出来,直接就将宁府的马车给围住了。
宁宛攥紧了手中的药粉,目光死死的盯着何驷。
战争一触即发。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自人群外响起:“何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给本王府上治病的马车也敢拦!”
何驷面色一僵,那一众的禁卫军齐齐的让开了一条道。
赫连墨川的轮椅,缓缓的朝这边驶了过来。
他盯着何驷,嘲讽道:“怎么?自己的御马监管不好,就来寻别人的晦气?”
何驷立即跪下:“奴才不敢,奴才不知宁大小姐是要去给王爷治病的,所以,刚才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王爷恕罪。”
然而,他话音刚落下,赫连墨川抬手就打出了一道劲风,直接就将何驷给掀飞了出去。
何驷重重的摔在地上,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来。
可是,他却不敢露出半分恨意,连忙又重新跪标准了:“是奴才有眼无珠,奴才该罚,请王爷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赫连墨川的轮椅缓缓朝他驶近,何驷吓得冷汗都湿透了重衣。
哪怕对方坐在轮椅上,他也不敢小瞧他半分。
一众的禁卫军,跪了一地,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后,正当何驷紧张得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赫连墨川终于松口了。
“快滚!”
何驷偷偷往宁宛的马车方向瞟了一眼,随即连滚带爬的走了。
眨眼间,那些禁卫军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宁宛看向赫连墨川,笑道:“多谢王爷出手,王爷这是从宫里出来?”
赫连墨川眸光射向帘子后面的马车厢,却并未多说什么,转动着轮椅,飞快的朝着摄政王府方向而去。
宁宛松了口气,赶紧命紫苏将马车赶回府。
“柳姑娘,到了,下车吧。”
柳姑娘戴着帏帽,从马车上下来,道了谢后,便安静的跟着宁宛回了东院。
“宁小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宁小姐若有驱策,柳湘赴汤蹈火再所不惜,只是,柳家马场关乎边关战士,恕柳湘不能与宁小姐多说。”
此刻已回到自己的地盘,宁宛立即让人守住了门,开门见山的说道:“柳姑娘,我看得出你们柳家并不想与何驷同流,更不想投靠太子,那么,我倒是可以给柳姑娘指一条明路,何不将何驷从御马监的位置上拉下来呢?只要御马监换了个人做,那么日后前线战马一事,也将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
柳湘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抿着唇,半晌没开口。
宁宛也不催她,留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
屋内的熏香亭亭袅袅,屋子里静得只剩下瓷器碰撞的轻刮声。
良久后,柳湘终于开口道:“宁小姐,你想换御马监,具体有什么法子?”
这是答应了。
宁宛勾唇,说道:“今日在府门外发生了那么一出,虽然何驷并没有看到你的脸,但以他多疑的性子,他定然是会怀疑你已经在我府中了,今晚说不定会派人夜探宁国公府,既然如此,我们索性将计就计。”
敢闯她宁国公府,她定要他何驷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果然,入夜,一队黑衣人便摸进了宁国公府。
原本已经就寝了的宁宛突然就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