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被这声惊叫给叫懵了。
刚才太医不是还说他的六儿子没救了吗?这怎么就醒了?
随即,皇帝也顾不得仪态,颠颠儿的就下了台阶,三步并作两步的就朝着六皇子这边走了过来。
赫连端咳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这才看到一脸焦急的老皇帝。
他虚弱的唤了一声:“父皇。”
老皇帝眼眶都红了,可见是真心疼爱这个儿子的。
“陛下,多亏了宁小姐妙手回春,要不然,六王爷这条小命,怕是要被阎王爷给抢了去了。”
几名太医跪在一旁,纷纷向皇帝说明情况。
这个时候,温太医端着一碗汤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药来了,药来了。”
众人连忙给他让出了一条道,眼见着那碗汤药喂到了赫连端口中,赫连端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有了丝红润,几位太医再次上前给他把脉。
“陛下,如今六王爷已无大碍,这还得多亏了宁大小姐。”
太医们纷纷替宁宛表功,宁宛面上倒是无惊无喜,只是从容的在一旁行礼道:“这都是行医之人份内之事,算不得什么。”
皇帝这才重新打量了她一圈,问:“朕听闻,之前沈侍郎的病也是你治的?”
之前温太医回宫的时候,就曾向皇帝提起过宁宛医术了得,但皇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想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医术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这些一把年纪的太医见了人家小姑娘有几分天赋,起了惜才之心,这才夸大了事实而已。
如今,她当众救活了连太医都无力回天的六皇子,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她一番了。
其余几位皇子,显然也没有料到,宁宛的医术竟真的好到了这个程度,目光都不由得被她吸引了过来。
面对众人或惊奇或打量的目光,宁宛仍旧淡定从容,回答得口齿清晰又不失谦恭:“回陛下,是的,不过,表哥的病,也得要多亏了太医们用药吊住了他的性命,否则,臣女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帝王龙颜大悦,哈哈大笑道:“这几位太医可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连他们都夸你医术高明,那就说明你是真有本事,好!念在你救六王爷有功,朕就封你为圣手神医,命你将六王爷的喘症治好,否则,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宁宛清楚的从帝王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危险的光。
她忙低头,应了一声:“是,臣女遵命。”
接下来,众人便七手八脚的将赫连端给抬回了猎宫,由宁宛重仔细的治疗一番。
场外,众皇子神色各异,他们谁也没有预料到,宁宛的医术,竟真的那么好。
若是六王爷当场死亡,那么赫连墨川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
可是,人竟被救活了!
突然,赫连昭开口道:“父皇,虽然六皇弟已无大碍,但那匹马毕竟是苏右使的,皇叔怎么着也该给您一个交待才是。”
他可不愿意轻易的放过这个拉踩赫连墨川的机会。
“是啊,父皇,苏右使是他的人,马也是他的马,这出了事情,自然是要皇叔出来担责任的,不能因为六皇帝最终无碍,就将这件事情给揭过去了,今日若是没有宁小姐,六皇弟有没有命在还不知道呢!”
五王爷说着,一脸的痛心疾首,一副坚决要替弟弟讨公道的模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这个六弟关系有多亲厚呢!
其余几个皇子见状也纷纷跪地祈求皇帝务必要严惩赫连墨川。
赫连墨川瞧着,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真是好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
他看着都快要感动了。
“摄政王,你作何解释?”帝王再次将目光转向赫连墨川,眸光阴鸷,“谋害亲族乃是重罪,你最好能给朕一个满意的待交。”
几位皇子闻言唇角皆是不同程度的勾了一下,眸中掠过一抹厉光。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赫连墨川扒下一层皮来!
赫连墨川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看向帝王:“皇兄既然让臣弟交待,那臣弟便给皇兄一个交待。”
话落,他控制着轮椅,飞快的朝着那匹马驶了过去。
那匹马此刻已然安静,见到熟人,还朝他低下头来,任由他抚摸自己的鬃毛。
太子嗤笑一声:“皇叔不会要说,是有人偷袭了这匹马吧?”
他说这话,很明显就是为了要堵赫连墨川的嘴。
赫连墨川侧眸看他,讥诮道:“太子蹿得这般勤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马是你做的手脚!”
赫连昭被他说得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这马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说着,他狠狠甩了甩袍袖,一副不想再多开口的样子。
赫连风假模假样的出来打圆场:“皇叔,你若是有法子自证清白,也请不要卖官子,父皇还等着呢。”
赫连墨川瞥了一眼他这些居心叵测的侄子,淡声道:“急什么?本王派去查验的人还没有回来。”
众人闻言面色又是一变,竟不知他何派了人出去。
这时,赫连轩冷笑道:“皇叔就是会故弄玄虚,别到时候查来查去,什么也没查着,倒是耽误了父皇烤肉的心情。”
这时,一道冰冷的女声传了过来:“属下不过是去了一趟马棚,三王爷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你主使的?”
赫连轩怒道:“你胡说!”
然而,他这话才刚落下,一个麻袋便朝着他这边狠狠的砸了过来。
赫连轩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那只麻袋就砸在了他脚边。
紧接着,冷离便提着她的配剑掠了过来,指着地上的那一团道:“属下已经审过了,这厮在草料里加了疯马散,苏峰的马就是吃了加料的草料,这才发起狂来,陛下,此人已经指认,指使他的人,正是三王爷。”
赫连轩一听立马就跳了起来,连呼冤枉:“父皇,这是污蔑!儿臣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啊,父皇!”
赫连昭这个时候,罕见的拉了他一把,说道:“父皇,皇叔身边左右使素来手段狠厉,屈打成招之下,胡乱攀咬了一个皇子,也是有的,请父皇明鉴。”
然而,随着他这话落下,宁宛的声音却横插了进来:“太子这话真是有意思,刚才你们口口声声指认摄政王的时候,就一口一句要定他的罪,如今摄政王的人抓到了始作俑者,你又跳出来说是屈打成招,合着这凶手是谁,全凭您一张嘴呗!”
宁宛大步从猎宫里走出来,夕阳打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就连脸上那块胎记,似乎也不是那般明显了。
众人一时之间,竟有些愣住了。
这气势,这姿态,哪里还似之前传闻的那般,懦弱草包又无盐?
人群中的宁仙儿,看向宁宛的眼神里满是妒忌!
这个丑八怪,竟然还因为那一手医术,得了陛下一个封号,现在就连这些皇子们看她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
这个贱人,马车坏了都没能整死她,可恶!
此刻,比宁仙儿更巴不得宁宛死的,还有夏婉君,想到之前在树林里出丑的事情,她就恨不能直接将其灭了口。
“宁大小姐慎言,本宫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皇叔手下的人审问的手段一个比一个狠,这是众所周知的,再说了,随意抓个小厮过来就说此人是三皇弟指使的,那定罪也太容易了些,实在难以服众。”
其余几个人也跟着狂点头,表示赞同。
冷离快要被这些人的无耻给气死了,她指着地上那个小厮道:“属下没有对他用刑,不过是逼问了他几句他就全说了。”
五王爷赫连琦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既然没有用刑,那他说的是真是假,也很值得商榷啊。”
冷离:“……”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多不要脸的人!
要不是顾忌着帝王在此,她都恨不得要拔剑了。
宁宛却是看向赫连琦,似笑非笑的问:“那依五王爷之见,到底该如何审问,才能判定他说的是实话呢?用刑也不是,不用也不是,那刑部和大理寺以后办案,又该怎么办呢?”
被点名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全都看向了五王爷,目光里满是谴责,像这种没脑子的话,能不能不要说!
帝王这个时候显然也是有些烦躁了,他问:“那依宁大小姐之见,此人该如何审?”
宁宛冲帝王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其实也不必那么麻烦,那个疯马散并不是那么容易开到的东西,最起码,区区一个小厮肯定是弄不到的,那么,这个东西就一定是别人给他的。”
皇帝觉得有道理,点头道:“那你当如何?”
宁宛福了福身,道:“陛下,臣女手里有一种药,能够令疯马散显形,也就是说,但凡是触碰过那种药粉的人,涂上这种药,手就会变蓝,既然三王爷觉得自己冤枉,不如就用臣女这款药,洗个手吧。”
赫连轩简直快要恨死她了,怎么哪都有这个女人!
“父皇,嫌疑大家都有,要洗大家一起洗,凭什么只有儿臣一个人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