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了众人,赫连墨川艰难的坐起了身。
将皇帝的脸色难看,赫连墨川还一脸无辜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皇兄的脸色这么难看?”
赫连墨川话落,皇帝就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悠闲,为了个女人连官职责任都敢给朕放下!墨川,你要的女人,朕也赐婚了,你是不是……”
赫连墨川笑着看向了皇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说道:“臣弟这是在给皇兄机会,也是给了鸿儿锻炼的机会,您处心积虑的培养他这么多年,不就是要派上今日的用场吗?”
皇帝的面色一冷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时疫的事情?”
赫连墨川楞了一下,琢磨了一下点头道:“昨夜赵金泉来找宛儿出义诊的时候,臣弟才得知此事,甚至连赵金泉的老母都得了时疫,此事若是不能妥善处置,怕是会引起民乱!”
看着皇帝的眼神,赫连墨川就知道皇帝准备怎么做了。
“皇兄一定下令,让小八将得了时疫的人全都带出城外杀死烧掉,这样就阻断了时疫的传染,可皇兄是否考虑过,若是朝廷真的这么做了,就不是京城骚乱了,而是整个大燕!”
这并非是赫连墨川的危言耸听,而是真的会如此。朝廷若是不救这些感染时疫百姓的性命,日后朝廷在百姓的心中,自然也就没有了威信。
皇帝冷笑道:“朕并不稀罕百姓怎么想,只要是威胁到朕的江山的,死了几个百姓又算什么?倒是你,手里一直拿着禁卫军的虎符,什么时候将此物交给鸿儿?”
明目张胆的要虎符,赫连墨川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皇兄既然让臣弟在宫中养伤,虎符也不会旁落给别人,您又担心什么呢?城外的禁卫军,乃是皇家亲卫,虽然不及父皇的黄金甲护卫,但也是臣弟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良将!”
提到黄金甲护卫,皇帝的眼神就变得狠厉起来,有关黄金甲护卫的过往,是皇帝的一根软肋,此事若是被翻出来,他便会失去皇位,所以他此刻对赫连墨川,已经动了杀心。
“你不肯交出虎符,就不怕朕杀了你?”
赫连墨川伸出双手,笑着说道:“皇兄,您看看臣弟如今的样子,一身残疾,孤家寡人一个,臣弟有什么好怕的?这么多年,臣弟对皇位本就没什么妄想,只是臣弟不明白,皇兄一直防着臣弟又是为何?难道是做贼心虚了不成!”
“混账!”赫连墨川话落,皇帝就跟被踩着尾巴的耗子似得跳起来。
“朕有什么心虚的,朕若是不信你,就不会将虎符交给你,就连禁卫军如今都听你的号令!”
“既然如此,皇兄就该知道,禁卫军有多重要,也应该明白,如果禁卫军被染上时疫,会是什么后果!”
赫连墨川的话,点醒了皇帝,他恍然大悟,皇帝可以不在意百姓的死活,却要确保禁卫军不会感染时疫。
“来人,召太医院所有太医入宫!”
皇帝紧急召集了太医院的太医,让他们寻找治疗时疫的办法,可惜太医们却对时疫无能为力。
倒是宁宛他们,已经在街道上开始烟雾熏蒸,这么一来,就能杜绝毒素的传播。至于被确诊的人,被赵金泉安置去了城外。
“赵大人,我们为何要出城,出城可没有粥吃了!”百姓不理解,问道。
赵金泉急忙解释道:“诸位乡亲放心,此举是为了不让大家露宿街头,所以腾出了两处粮仓作为你们落脚的地方,哪里有吃有穿,还有大夫给你们医病,岂不是更好!”
这话,赵金泉解释了无数次,才好不容易将百姓们都送去了城外。只是,刚到了地方,还未落脚,八皇子就带人赶来了。
看见他来,赵金泉赶紧上前见驾。
“微臣叩见八殿下,殿下怎么会来此处?”
赫连鸿看了一眼面前破败的粮仓,转身吩咐身后的御林军道:“去吧,里面的人一个不留,全部烧死,此处不得留下任何痕迹!”
赵金泉吓了一跳,赶紧挡在了赫连鸿的马前问道:“殿下,您这是何意,您要烧死这些百姓,他们可都是我大燕的良民啊!”
赫连鸿冷冷的看着赵金泉,直接吩咐御林军统领道:“将赵大人带回府衙,不许他在出城!另外,城内若是发现染上时疫的,都带到这里来,烧掉!”
赵金泉着急的大喊:“殿下三思,殿下三思啊!这里面不光是百姓,还有国公府的大小姐,她是来给百姓治病的,难道你连她都要烧死不成!”
宁宛就在仓房里,将里面的百姓按照病情的轻重缓急分了区域,紫苏带人搬来了药炉,就在仓房的外面支起了炉灶准备随时熬药。
杜仲草堂的人,负责运送药材,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冷离却突然闯进来。
“宁小姐,不好了,八殿下来了,他……要烧死这里所有染上时疫的百姓!”
宁宛楞了一下,一脸的难以置信,问道:“你说的是,八殿下,监国大人赫连鸿,要烧死这里的所有人?”
冷离点头,说道:“八殿下就在外面,赵大人想要阻止,已经被御林军带走了!”
说话间,御林军将这里团团围住,宁宛听见了惊叫声,有人竟然不怕死的冲了进来,宁宛赶紧出声阻止。
“军爷们请留步,这里的百姓都染上了时疫,你们这么进来,就不怕这病过到尔等的身上?”宁宛话落,这些人都顿住了脚步。
八皇子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里面的百姓,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而且这里还有很多老弱妇孺,就这么烧死这么多人,八皇子的内心在不停的摇摆着。
“本王奉命烧毁沾染了时疫的流民,宁小姐,这是皇命!”说着,他示意御林军过去,将宁宛抓起来带走。
百姓们闻言,全都急了,朝着御林军就冲了过去。
“你们不是官差吗?为何官差要抓治病的大夫,还有,什么叫要烧毁流民,难道你们这些官差要烧死我们不成?”
“乡亲们,乡亲们快来啊,官差要杀了我们,你们快来啊!”
全都感染了时疫的百姓,将一群御林军跟八皇子都围的水泄不通。
八皇子看着这一幕,面色一冷说道:“本王奉了皇命而来,尔等是要抗旨不成?”
“奉了皇命?皇帝要杀我们,皇帝要杀我们啊!好啊,来啊,你们杀啊,反正我们烂命一条,家中遭灾,如今又得了病,本以为来京城能混口饭吃,却没想到,竟是皇帝要咱们的命!”
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宁宛看着赫连鸿,她其实也想瞧瞧,这么一位即将被册封的太子,会如何处置这些流民。
“此事非本王所愿,诸位乡亲,得罪了!”
御林军已经拔刀,宁宛见状,推开人群站在了最前面。
“殿下,您可是大燕朝廷的监国大人,他们都是我大燕的子民,因为灾祸早已流离失所,如今得了时疫,便更是雪上加霜!身为朝廷命官,本该救治百姓才是,可您却要杀了他们,就不怕寒了大燕国百姓的心吗?”
赫连鸿看着宁宛,心里面对她是佩服的,从他跟宁宛接触以来,就一直被宁宛的气度所吸引,如今,她不畏强权,为百姓说话时的大义凛然,更是让赫连鸿的心中震撼不已。
“宁大小姐,你已经与皇叔赐婚,已经是半个皇室的人了,本王好心来带你出去,也是看在了皇叔的面上,你这般阻拦本王,可是抗旨!”
宁宛并未被这些话吓到,而是跪在了赫连鸿的面前说道:“臣女知道,殿下乃是宽厚仁德之人,您看看他们,他们便是大燕江山,便是支撑起大燕江山的脊梁!为君者,当爱民如子,否则何以为君!”
“宁大小姐,你放肆,你怎敢说出这等忤逆之言!此话若是让父皇听见,你焉有命在!”赫连鸿急切的说道。
皇帝本就生性多疑,她这么一说,传到皇帝的耳中,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我等都要被烧死了,又何必在意这些?臣女有个提议,还请殿下应允!”
赫连鸿点头,说道:“宁小姐有何意见,但说无妨!”
宁宛拱手,恭敬的说道:“给臣女几日的时间,给这些染上了时疫的流民治病,若是他们有好转,还请殿下去皇上面前求情,饶他们一命!”
宁宛话落,百姓们也纷纷下跪说道:“求殿下救命,救救我们这些苦命的人吧!”
仓房里的百姓都给赫连鸿磕头,赫连鸿看着这一幕,心里面却有两种想法在冲撞,两座仓房里,收留了一百多个感染了时疫的百姓,若是全都杀了烧光倒是不难,可此事不传出去,却很难。
赫连鸿一旦做了这样的事情,日后就有可能会在百姓中失了威望,所以赫连鸿其实做事的时候都很谨慎的。
“宁大小姐,此事关乎人命,您确定真的能治好时疫?”
宁宛拱手说道:“给臣女五日的时间,臣女会尽力医治,若五日后还是没有好转,臣女愿意跟这些百姓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