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凉了……”
祝云媱扯了扯自己被封朔握紧的手,嘟囔道,“你嫌弃就松开,不稀罕你牵着。”
“别闹。回了京市,在老太太面前还得装没和好,现在怎么能不牵着?”
封朔旋即转了手腕,与她十指相扣,将人牢牢拽紧。
他能听到祝云媱暗自松了一口气,唇角稍稍翘了翘。
小嘴叭叭,凌厉的很,什么话都敢说。
是真的不怕他伤心。
“早饭是我学着煮的鸡丝八宝粥。姑婆说吃了补气的,你多喝几碗。别矜持。”
封朔一手牵着她,一手戳了戳她的脸蛋,压着声音哄。
祝云媱的余光都已经看到萧姑婆了,赶紧瞪圆眼睛,提醒他:“你快松开!姑婆过来了。”
“怕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夫妻,还要避嫌什么?”
封朔不以为意,大大方方和萧姑婆打了个招呼。
“姑婆,媱媱醒了,一起吃饭吧。”
“好。我去把粥端出来,喊小周一起吃。”
萧家人都长着圆乎乎的脸庞,说话的时候,眼睛弯弯,看起来很随和,随时随意都噙着笑意。
祝云媱有些不太好意思,忙不迭帮忙,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封朔拉着走到堂屋里去了。
小周简单冲了一把脸,眉梢发梢还滴着水呢,就帮着舅老爷一起将剁好的柴搬到檐廊下。
搬好柴火,正好粥端上来了。
一桌子人其乐融融。
鸡丝粥炖的软糯可口,切碎的肉丝入口即化,香气四溢。
祝云媱尝了一口,惊为天人,三下五除二就喝完了一碗。
萧姑婆看她吃的开心,目光瞥向封朔,大为赞许。
“云媱啊,封团长学了好几个菜谱,等回去了,都让他做给你吃。我看他在给你做饭这件事情上,很有天赋呢!”
小张闻言,呛了一声,很想笑,但余光瞥见自家团长犀利的眼刀,赶紧缩缩脖子,埋头吃饭。
吃完,人就跑没影了!
“小张,你多吃几碗啊!站岗放哨一整晚了!”
萧姑婆追在身后喊了一句。
小张摆摆手,没应。
舅老爷摸着不存在的胡须,若有所思:“一整晚啊……小伙子也要喝鹿血了。”
“鹿血什么鹿血!你又要霍霍家里什么玩意!赶紧吃你的。”
萧姑婆没好气地往自己大哥碗里舀了一勺的酸菜。
舅老爷不高兴,哼唧着指向封朔:“他喝了鹿血,好能折腾的!”
“……咳咳咳!”
封朔本来不想搭理这个老顽童,没吱声,一听这话,鸡丝粥差点呛进肺管子,咳到脸蛋绯红。
舅老爷嘿嘿直笑:“害羞了还!你小媳妇儿还没害羞呢!我的独家秘方,不外传的……”
“行了行了!你还吃不吃?不吃砍柴去!老不正经的。”
萧姑婆催了催,直接一把将舅老爷提起来,扔到屋外头去了。
吃过早餐,萧姑婆主动提及了澄清信的事情。
“昨天封团长和我说了你母亲的事情,那举报的人实在太过分了!当年我们去海城酬谢时,你母亲的身体已经算不得太好了。所以,我特意带了一些药品。一些就是山上采到的药材,自己晒干研磨的,另一些是家里人用剩下的,不是特别稀罕的物件。”
说着,萧姑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祝云媱。
祝云媱打开一看,是已经写好内容,落了款的澄清信。
看着上头娟秀的字迹,她眼眶热乎乎的。
“姑婆谢谢你。”
她抿了抿唇,把信纸重新折叠,放回了信封。
起身,抱住了萧姑婆。
萧姑婆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怀孕容易多愁善感,可不能哭坏了眼睛。”
“……没有哭。”
祝云媱嘟囔着,吸了吸鼻子。
萧姑婆顺着她的话,应了声:“嗯,没有哭。”
“一会我再给你把个脉,看看昨晚的药浴有没有效果?”
萧姑婆说着,带祝云媱到院子里歇息。
秋高气爽,天空澄澈透亮,万里无云。
祝云媱莹白的手腕搭在老木墩子上,萧姑婆的指尖落在上头,探到平稳的脉象,唇角微微弯起。
“还是很有效果的。这样,我给你配上一个星期的药量,你们在这里住下,调理好再走。”
萧姑婆说是要给祝云媱调理,目光却越过她,落到了封朔的身上。
“一个星期?会不会太打扰您了?”
祝云媱有些过意不去,转身拉了封朔衣角,要他也说几句话。
封朔垂眸,眼神晦暗不明,声音低哑。
“姑婆,要不然我们要药方带回去,在京市泡药浴也是一样的。”
萧姑婆撇了撇嘴角,不满:“怎么能一样呢?林场的水也是一味药,京市的自来水能比吗?还有林场烧水的木柴,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带着药性呢!我刚觉得你小子疼媳妇儿,就这么不上心啊?”
“……”
封朔扶额,眼神定定地看着萧姑婆,微微蹙眉。
萧姑婆全当没看见,还冲着祝云媱笑呢。
“你还没见过我侄媳妇,她手巧,学了针灸的手艺。虽然比不上我大哥清醒的时候,但也算是炉火纯青了。到时候,让她给你调理调理,你们再回京市。”
原来是这样。
祝云媱懂萧姑婆的良苦用心了,顺从地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待在家里没事做,也闷的。你们去林子里散散步,这里空气清新,对身体也好的。多晒晒太阳!”
说着,萧姑婆将两人推出了院门。
祝云媱被她这样的热情,弄得哭笑不得。
“封朔,要不然,我们去附近的供销社,给姑婆和舅老爷再买些东西吧。住一个星期,太打扰他们了。”
祝云媱环顾四周,除了萧家,一户其他人家都没有看到。
封朔抬手指了指南面:“镇上离得远,南面有个村子。过会我让小张去看看。你就不要去了,舟车劳顿,太辛苦了。”
晨曦下,封朔的侧脸坚毅有型,声音又是说不出来的稳重。
祝云媱的心安了不少,掰着他的手指头,一边数着,一边漫不经心问:“昨晚是你把我从浴桶里抱出来的吗?抱都抱了,怎么还去别的房间睡觉?”
“……”封朔闻言,脸色一凝,眼眸中露出戾气,但很快就消散了。
他牵起祝云媱的手,轻吻一口:“你在调养身子,我不能打扰。”
“哦……”
祝云媱觉得这话回的有点扫兴,但又挑不出哪里有错,气闷地低头踢了踢脚边的松果。
被她松开手的封朔,侧目回看萧家小院的方向,默默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