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顺势而为,借力打力
陶家明明2024-07-31 12:076,308

声音的主人很好确认。

因为那人这会儿正舀起满满一大勺的米粥,装进老妇双手捧着的破口陶碗中,嗓音温和地对那老妇人说:

“这米粥是刚出锅的,大娘您端稳些,仔细别烫着了。”

对方是一位年轻公子,看样子估计尚且不满弱冠之年,面容白净,五官清隽,一眼看过去算不得多么惊艳,但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让人看完他第一眼后,忍不住想去看他第二眼,第三眼……

他身量修长,穿一身绿荷色的锦衣,锦衣的袖口有些宽大,被他卷起来些许挽了上去,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

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仿若他叮嘱那老妇人时的语气一般,温柔,和煦,仿佛从来不会发脾气。

沈雪见隔着人群打量这人,眼中的警备消散,化为浓浓的狐疑。

乍一听声音,这人的声音和谢临川的声音能有七八分的相似,然而转过身来细看,对方却又长着一张和谢临川截然不同的脸。

还有对方的气质和神态,也和谢临川完全不一样。

……莫非她刚才又幻听了?

沈雪见咬住嘴唇。

第二次了,她今天第二次产生了幻听。

谢遇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目光落在那锦衣男子身上,问沈雪见:“你不认识他?他就是睿王世子。”

“不认识。但是猜到了。”沈雪见道。

锦衣男子身上的气质她很熟。

那是一种常年养尊处优养出来的优越感。

而且他刚才吩咐管家,说今天熬粥的火不停,一直到大家伙都吃饱为止。

而听他吩咐的那位管家,沈雪见却是有印象的,正是睿王府的管家,人称张管家。

睿王之前的人设是两耳不闻窗外的的闲散王爷,他不但不闻窗外事,家里的事情也不大闻,王府上下的一应事务,都交给府里面的管家打理。

睿王府有两位管家,一个主内,姓张,打理王府上下一众人等的吃喝拉撒睡。

而另一个管家姓方,主外,负责王府的外交事宜,比如人情往来什么的。

上一世谢临川坐上储君之位之时,睿王府负责主外的方管家据说刚好生病了,卧床不起的那种,无法长途跋涉赴京道贺,于是就由这位主内的张管家,临时担负起了外交事宜,背着贺礼代表睿王府登门道贺

沈雪见和这位张管家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还有些印象在。

锦衣男子能对这位张管家发号施令,而张管家还表现得这般毕恭毕敬,听命行事,再想想饿殍少年之前说的“睿王世子也在城门口”的话,很容易就能确定出锦衣男子的身份。

只是……

沈雪见抿了抿唇,想想自己今天两次出现的幻听,她还是忍不住问谢遇:“阿遇,你有没有觉得,这位睿王世子看起来,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熟悉?”谢遇挑眉,“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沈雪见也说不出来具体是哪一方面。

一开始是声音,只闻其声的时候听起来和谢临川的声音有几分相似。

可当她转过身,将声音和声音的主人结合在一起,再听,那几分相似却又荡然无存,所以她才会疑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她将自己今天两次莫名出现的幻听说给谢遇听。

谢遇默然,片刻后,他抬眸望向某处,一个流民立马捧着手里面装满米粥的碗往他这边走过来。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谢遇低声道:“让人去查一查睿王世子,事无巨细。”

那流民低低应了声“是”,捧着粥碗重新融入流民群中,然后他蹲在角落里面大口喝粥,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谁也不知道他刚刚才领了一道新任务。

这伪装功夫,连沈雪见都没能分辨出来。

她诧异地看向谢遇:“阿遇,他……”

“我们的人。”谢遇笑道,随便抬手将她惊掉的下巴装回去,“方才在路上,得知忽然冒出来一位乐善好施的睿王世子,我就让人乔装混进流民群中打探情况了。”

他一边说,一边摊掌心。

沈雪见垂眸看过去,就见他掌心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布团。

“刚才那人给你的?”

“嗯。”

谢遇点头,将布团抖开。

布团上面写满了鲜红的小字,应该是用血写的,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谢遇看完,将那块应该是从衣摆上面临时撕下来充当纸张的麻布重新团巴成一团。

天寒地冻,有不少流民都升起了柴火堆,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取暖。

谢遇右侧几步远之处就有一个火堆。

那火堆刚添了几根新柴进去,火焰烧得正旺,谢遇将那布团扔进火焰中,转瞬间就化为了一堆灰烬。

抹掉痕迹,他这才对沈雪见道:“上面说,这些流民,都是听说了京城这边有免费吃住的地方,他们这才聚集而来的,只不过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个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人叫什么名字。目前正在查。”

流民不会突然一窝蜂的都往京城这边聚集。

发生这种情况,有且只有一种可能:京城这边有吸引他们的东西。

他们是流民,能吸引他们的东西,自然是活下去的希望。

有人想要把他们召集到京城这边来,于是就将这份希望用串起来,抛到了他们跟前去。

就跟渔人垂钓一个道理。

这结果跟沈雪见猜测的差不多,所以听了谢遇的话, 她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震惊。

“那,大概要多久能查出来?”

她比较关心这个。

上一世她从一个老兵那里,学到了一套刑讯的法子,那法子不伤人皮肉分毫,但却能让人生不如死,只要找到那个散播谣言的人,她就有信心让对方开口招供其背后的主子是谁。

她和谢遇心中都十分清楚,此事的主导者,十有八|九就是睿王父子俩。

奈何猜测做不得数,还需得拿出真凭实据,才能掀翻睿王父子俩布下的这盘棋。

“只要那个散布谣言的人还活着,最迟一天之内, 必有结果。”谢遇道,语气十分笃定自信。

沈雪见丝毫不怀疑他的这份自信,闻言点头道:“那就好。等抓到那个人,你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去审,到时候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审讯绝学。”

“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两人在这里一边低声交谈,并没有忽略另一边的睿王世子。

睿王世子还是刚才那副温和体贴的模样,一边亲自操勺为众人盛粥,一边提醒他们小心别烫着了。

除了他身上那身一看就很昂贵的锦衣华服外,丝毫看不出贵人的架子,不知道有多平易近人。

要说伪装,这位睿王世子的伪装,那才是登峰造极呢。

沈雪见心中暗叹,随即又不由得在心中想,上一世直到她死为止,这位睿王世子都没有走到世人跟前来,许是觉得时机未到,还在隐忍不发。

那对方要等的时机又是什么呢?

不过,不管这位睿王世子要等的合适时机到底是什么,但最后肯定都是要发作出来的。

敌军阵营里有一个有九头鸟军师之称的封寂,誓要为自家的王开疆扩土,称霸天下。

家里面还有一只暗藏利爪虎视眈眈欲要造反的猛虎。

想必她死后,谢临川的日子,一定过得很兵荒马乱吧。

想到那情形,沈雪见忽然就觉得心中无比畅快,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谢遇此刻刚好在看她。

目光落在沈雪见愉悦地翘起的嘴角上面,再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望向那个令她愉悦地翘起嘴角的人身上。

谢遇:“……”

世子殿下仿佛喝下了一口陈年老酸醋。

与此同时,在沈雪见愉悦地翘起嘴角的那一瞬,睿王世子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张管家顿时紧张不已,他家世子殿下大病初愈,如今又在这冰天雪地中顶着寒风施了半天的粥,可别再冻出个好歹来!

他连忙劝道:“殿下,这施粥的事情,还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吧, 您这大病初愈,身子骨还虚着呢,可不敢这样糟蹋身体啊!”

声音传到沈雪见耳中,沈雪见不由得嗤笑一声。

那两人近在咫尺,肩膀都快要挨到一块去了,嘴巴边上就是耳朵,说个话而已,至于喊得这样大声吗?

她这个站在七八丈开外的人听着都挺震耳欲聋的。

喊得这样大声,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世子殿下拖着病弱之躯顶着风霜雨雪也要坚持亲自施粥的泼天善意吧?

果不其然,张管家的话音还没落地,粥棚前那些排着长队等着领热粥的流民,无不变得神情动容,纷纷开口劝道:“是啊世子殿下,您这身子骨才刚好,可不敢这样糟蹋啊。”

“以前总听旁人说,贵人们大多生性凉薄,要我看啊,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准,看看睿王世子,多善良的人呐。”

“哼,你不也说了吗,善良的是睿王世子,可不是所有的贵人都是这么善良的。”

说这话的人不但鼻孔里面发着冷哼,眼中更是流露出愤懑之情。

见大家都朝他望过来,这人就又说道:“你们都瞧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们总说凌王世子是个有大福泽在身的人 ,说他为了不让我们这些穷苦可怜之人冻死饿死在街头上面,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听起来这世上,简直就没有比他更仁慈和善的人了……可是结果呢! ”

那人将一双长满了冻疮的手拍得“啪啪”响,红着眼圈说:“结果我们这些人都在城门口受冻挨饿两天了,到现在却连皇城的大门都还没进去,那凌王世子更是到现在连面都没有露一次过!”

“他让人将我们拦在城门外,不管我们这么多人的死活,他这算哪门子的仁慈和善啊,要我看啊,他那些所谓的好名声,肯定都是花钱买来的,亏得我以前还那样敬重他呢!”

那人说完,不但眼圈红,眼睛也红了起来,接着那泪水就开始哗啦啦地往下淌,说不尽的委屈和愤怒。

要不是性别不对,还以为他被凌王世子骗身又偏心,最后还惨遭凌王世子对他始乱终弃呢。

听见有人在背后诋毁谢遇,沈雪见原本怒火顿涨,还以为这又是一个混入流民群中故意诋毁谢遇之徒,心说这个奸细倒是找得像模像样,连手上有冻疮这样的小细节都兼顾到了。

结果没想到这人忽然眼泪鼻涕一大把,哭得 又伤心又难过,那肝肠寸断的模样……演是肯定演不出来的,真情外露毋庸置疑。

那人都伤心成这模样了,沈雪见自然不好再过去给他什么教训,只能气恼道:“我还以为怎么着也能撑到雪灾来临呢,没想到这些流民,这么快就被策反了。”

眼下尚未到生死存亡关头,就开始有诋毁谢遇的声音出来了。

这要是真等到大雪封城,流民无法得到足够的保证,生命安危受到极大的威胁那一天,那他们还不得将谢遇这个安抚使者骂死啊。

说不定到最后,他们还会将雪灾一事归咎到谢遇头上去呢。

理由都是现成的:谢遇不该往自己身上贴金,妄图以福泽之身自居,结果惹恼了上天,所以天降大灾,以示揭穿真伪,并做惩罚。

毕竟睿王父子俩连仙缘这样的事情都造出来了,又怎么会不趁机再弄一出天罚扔谢遇头上去呢。

谢遇对此倒是没什么,反而安慰沈雪见:“这样不是挺好嘛。”

沈雪见瞪他:“好?哪里就好了?你没听说一传十十传百吗?今天还只是他一个人受了蛊惑,这样在背后诋毁你,明天就能冒出更多这样的人来,不信的话你就等着瞧吧。”

大多数人都是墙头草,并没有什么特别坚定的坚守,习惯性的风往那边吹就往哪边倒。

俗称:随波逐流。

沈雪见越想越气,再看睿王世子那副平易近人的脸,就觉得那张脸一下子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人得志”。

于是谢遇方才喝下去的陈年老醋就变成了琼瑶玉浆,从口甜到心。

他笑着点拨沈雪见:“见见你看,你就不觉得,那个身上长满冻疮,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冻疮小公子,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吗?”

眼熟?

沈雪见狐疑地看向谢遇口中说的冻疮小公子。

冻疮小公子年纪不大,外表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吧,五官平平,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记忆点。

如果非要自揪一个特征出来,那应该就是这少年手上的冻疮着实严重,几根手指头又红又肿,都快肿成萝卜了,还有几处都已经开始溃烂了, 看起来着实吓人的很。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气温持续走低,不说这些居无定所的流民, 就是城中的好多百姓,也都起了冻疮。

所以,冻疮少年那双看起来格外有记忆点的手,跟他四周那些流民的手一比 ,其实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沈雪见盯着那冻疮少年打量了半天,也没觉得对方眼熟在哪里。

“眼睛。”谢遇提醒她,“你有没有觉得,他那双眼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沈雪见就又去看那少年的眼睛,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就是骤然一亮,惊讶道:“齐恒月?那冻疮少年是齐恒月?他怎么装扮成这幅模样了?”

皮相上可以乔妆改变,但是一个人的眼睛,却是很难改变的。

那双灵动如狐狸一般的眼睛,不是齐恒月又 是谁?

只不过冻疮少年一开口就哭得稀里哗啦,而且还不停的挥舞着他那双又红又肿的手,不是擦眼泪就是捏鼻涕的,喧宾夺主的很。

沈雪见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他这双手上面了,压根就没仔细看他那双眼睛。

上一次齐老爷子寿宴上面,齐恒月假扮他爹齐老爷子,这一次又假扮一个逃荒少年,他这是改妆上瘾了啊。

还有,他跟谢遇是好友,不说为谢遇两肋插刀吧,怎么还在背后这样说谢遇呢?

沈雪见一脸狐疑。

谢遇瞥了她一眼,忽然道:“有句话叫借力打力,我不是很理解,要不见见,你帮我解释一下好不好。”

沈雪见:“……”

这样一个简单到连几岁小儿都明白的道理,谢遇会不懂?

才怪呢!

想考她就直说呗,非要整这一死出。

沈雪见瞪他一眼,随即抿唇沉思。

谢遇并不催促,含笑在一旁看她凝眉沉思。

片刻后,沈雪见给出自己的答案。

“睿王父子俩让人乔妆改扮,混进流民群中散布对你不好的言论,我们可以将这个人抓住关起来,但是对于其他听了他这种言论的流民,我们却是没办法的。”

一传十十传百,一个耳朵听见了,就会有成百上千个耳朵知晓。

总不能将所有的流民都抓住关起来吧。

那是不可能的,法还不责众呢。

既然言论已经散播开了,堵不住了,那索性就来个借力打力,将舆论进一步扩大化,然后再将那个散布此种言论的人拎出来,撬开那人的嘴,让他招供出是谁在背后驱使他。

如此以来,这场由睿王父子俩处心积虑谋划而形成舆论风暴,最终都将悉数反扑到他们父子二人身上去。

这就叫顺势而为,借力打力。

但他们要想将这股借来的力打出去,且打成功,风险却也是巨大的。

比如,万一被他们抓住的那人嘴硬,死活不肯招供出睿王父子。

再比如,睿王父子俩行事谨慎,狡兔三窟,并不亲自出面下命令与那人,那么那人最后即便招供了,招出来的也不会是睿王父子俩。

这还是比较好的情况。

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就是舆论失控,他们控制不住事态的走向。

到那时候,就相当于他们出力帮睿王父子来对付他们自己。

这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凡事都有风险。况且。”谢遇眯起眼眸,遥望还在痛哭流涕地讨伐他的齐恒月,冷笑道,“我既然敢养这个蛊,自然就有身为控蛊人的自信。”

收回目光看向沈雪见,语气中带上几分幽怨:“见见,你这样不行啊,你要对我有信心,这样我才会更加自信。”

沈雪见:“……”

好吧,既然世子殿下都这么胸有成竹了,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就……尊重并鼓励,然后与之风雨同行吧!

“嗯,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行的!”

此时,一群流民在齐恒月的带动下,情绪也都跟着愤懑起来。

然而谢遇再如何不好,可他毕竟是凌王世子,是皇室宗亲。

身份在那里摆着,并不是所有人都敢像齐恒月那样,如此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对谢遇的不满。

所以最开始,就只有齐恒月一个人在那里讨伐谢遇。

然后稀稀拉拉地响起两三道声音附和他。

再然后两三道又变成了五六道,五六道又变成了七八道……声音越来越多,汇聚在一起的效果,堪比雷鸣。

最后硬是将施粥大会变成了讨伐大会。

齐恒月这个发起者叫嚷的最卖力,一副要用口水喷死谢遇的架势。

在他的带领和发动下,众人的情绪直接被拉上了高|潮,挥舞着拳头指责谢遇如何如何的不好,如何如何的欺世盗名。

睿王世子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就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而已,竟然还能引起这样的巨变。

还握着打铁勺的手忍不住就有些哆嗦起来。

一颗心仿佛放在了鼓面上,咚咚咚,跳得飞快!

这样的画面!

这样的情形!

……他以前只敢在梦里面想想!

张管家并不知他内心所想,眼尖地看见他的手在哆嗦,甚至连嘴唇都在哆嗦,只当他是顶着寒风操劳这半天,身体吃不消下的反应。

他家世子殿下病了好几个月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捡回一条性命,万一今天交代在这里,哪怕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王爷和王妃还不得将他扒皮抽筋啊!

张管家想到那后果,脸都吓白了,他连忙扶住睿王世子,大声惊叫道:“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来人呐,快去请大夫!”

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炸开,一下子就盖住了所有的喧闹和嘈杂。

众人一吓,齐齐闭嘴,又齐齐朝这二人望过去。

讨伐大会就此终止住。

还没有看够的睿王世子:“……”

睿王世子的手哆嗦的更加厉害了,他闭上眼睛咬住后槽牙,好险才忍住没举起手里的大铁勺,将这位面目可憎的张管家一铁勺敲死。

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劲儿的东西!

鬼叫个什么劲儿,就不能让他好好享受一番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吗!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蓦地响起:“睿王世子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旧疾复发了吧?”

这声音……是她!

睿王世子身形一颤,全身神经也如临大敌一般陡然绷紧。

他猛地睁开眼睛望过去。

刚好对上沈雪见投过来的视线。

继续阅读:第二百八十二章 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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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嫡女宠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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