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大智慧,总结出一句俗语,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二人目光对视上的那一瞬间,睿王世子全身神经紧绷拉直到了极限。
他此时刚好正扶着张管家的胳膊,手下的力道自然也就顺着他陡然巨增的戒备而加大。
那一下,险些没将张管家那条肉量并不怎么丰厚的胳膊捏碎掉。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嘶嘶!”
剧痛袭来,张管家的一张脸一下子就扭曲了,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世子殿下”几个字入耳,睿王世子这才陡然惊醒,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他现在可是睿王的儿子!
想到这,睿王世子不动声色地撤去力道,然后扭头看向张管家问:“管家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大概是我弯腰打粥的时间太长了,刚才突然间站起来,就觉得有些头晕,站立不稳,想要扶着你支撑一下……我是不是伤着你了?”
岂止是伤到,骨头都快要被你捏碎掉了!
张管家心中哀嚎,因为余疼尚在作威作虎,他脸上疼到错位的五官还不肯归位,鼻歪眼斜的一张脸看着很是滑稽。
不过心中的担忧却是卸去了。
张管家捧着自己那条还在隐隐作痛的胳膊想,这力道,这般凶猛,可见自家世子殿下身强力壮的很,并无什么大碍。
世子殿下无大碍,他也就不用担心会被王爷王妃剥皮认罪了。
想到这,张管家忙摇头摆手表示自己无大碍,然后劝睿王世子。
“殿下,您还是先回去吧,您这身子骨才刚刚好转,可不敢再这样糟蹋啊,您放心,老奴一定帮殿下盯好这边的事情,保证不让熬粥的火停下来,不让大家伙饿着肚子!”
他这话立马引起众人的一片附和声,纷纷都劝睿王世子以身体为重。
“对对对,世子殿下,这外面风大,殿下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我们这些人皮糙肉厚的,吹点风淋点雪的不要紧,眼下又有了热粥喝,棉衣穿,殿下不必担心我们!”
“正是如此!”
……
诸如此类的声音此起彼伏,全是劝说睿王世子快些回去休息的关心之言,与方才讨伐谢遇时的愤慨激烈,俨然呈现出两个极端来。
沈雪见瞧着这情形,心中不由冷笑,心说在笼络民心上这一块,睿王世子这一手,当真是赢麻了。
那她就再助他一波吧。
想走?
哪能那么容易呢。
来都来了,不剥下一层皮可不行。
沈雪见说完,眯眸环视城门口聚集的流民。
从昨天开始,皇城大门便不再对这些流民开放,来一个拦一个,全都被拦在了城门外。
然而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流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这才不过两天的功夫,城门口聚集的流民,就有三四百人之多。
早年间,当隆安帝还是皇子时,与他关系最亲近的,凌王其实只能排第二。
排在第一的是睿王。
不仅仅是因为睿王这个兄长对隆安帝颇为照顾,处处都彰显出兄长风范,还因为睿王那一身惊采绝艳的才学。
就这么说吧,当隆安帝和睿王都还只是皇子时,睿王不仅仅是隆安帝的兄长,他还是隆安帝心中的英雄。
睿王,凌王,还有隆安帝,这三兄弟之间的手足情深厚到让先帝爷都心生感慨,感慨他们皇家竟然也能出现这样兄友弟恭的一面。
要知道,最是凉薄皇家人。
他们这些生来便处于权势最中心地带的人,很难有血脉亲情这样的感情在。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
后来睿王出了意外,自请离京前往封地,但每年他回京为先帝爷祝寿时,先帝爷不但很没有操守的假公济私,说睿王呈上来的贺礼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很得他心,然后就理所当然的用国库的钱给睿王发红包。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礼尚往来嘛,收了人家 的贺礼,自然得回馈一二。
只不过回馈旁人的一二就是一二,而回馈给睿王的一二却是极限膨胀的一二,明晃晃的偏爱。
这还不算,明晃晃的偏爱完后 ,先帝爷背过身去,还会打开自己的私库,从自己的私库里面扒拉出一堆好东西塞给睿王这个曾经最令他得意骄傲,飞檐走壁来去如风,如今却连多走几步路就腿抖身颤满头冷汗的儿子。
拳拳老父亲爱子之心,不但满朝文武,天下人亦是皆知。
用先帝爷的话来说就是:“当初若不是朕一时意气用事,由着他在冰天雪地中跪了三天三夜,他的腿也不会废掉……再多的金银财帛,也弥足不了朕对他的亏欠啊。”
沈雪见就听她爹和她娘私下中讨论过此事,说先帝爷一生的积蓄,怕是有一大半都给了睿王这个儿子。
还说,幸亏睿王双腿皆废,再无缘皇位,不然的话,就凭先帝爷对睿王的这份偏爱,哪怕他自请离京,在自己的封地内画地为牢|固步自封,一心只想做个富贵的闲散王爷,他的那些哥哥弟弟们,只怕也断不能容他遂心如意逍遥自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睿王毁在那两条废腿上,但也是那两条废腿,保他在皇位争夺战中分毫未伤。
他的那些哥哥弟弟们了那个天下至尊之位打得头破血流时,他在自家的后花园中晒晒太阳钓钓鱼,过得不知道多自在。
后来隆安帝继位,打记事起就视睿王为英雄的隆安帝,不但接过了先帝爷打下的万里江山,也接过了先帝爷对睿王的偏爱,哪怕睿王不再如先帝爷在世那般,每年定时踩点的归京祝寿,属于他的那份赏赐,依旧不变。
每次逢年过节,隆安帝都会为睿王准备一份丰厚的恩赐,睿王人不在京城,那就送到他在京城的府邸中去存着。
如此这么多年下来,睿王积攒下的家底,想来应该是相当厚实了吧。
这父子俩不是打着仙缘的名义,说什么要承恩报恩吗。
行啊,那就让他们先把城门外这些流民先养起来再说吧。
这些流民虽然是被有心人怂恿过来给人当刀使的,但也确确实实都是些可怜人。
关闭城门不是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冻死在城门外不管 。
其实是因为安置他们尚且需要准备,倘若贸然就放他们进城去,一时安置不周,恐生祸乱。
再者,将他们暂且拦在城外,其实也是想向那些正打算往京城这边跑的流民传递出一个信号:赶紧改道吧,别往这边跑了,京城这边已经闭门拒客了。
如此以来,那些尚未动身,或者是已经动身,还尚且奔波在路途中的流民,自然也就会打消往京城这边投奔的心思,乖乖听取劝说,然后再跟随指点,改道去其他城镇寻求庇护。
肩负此项劝说和引导重任的人,早在两天前就随着朝廷下发的文书一块儿动身了。
沈雪见方才已经问过守城的士兵,说是今天到目前为止,流民人数增长的速度,已不及昨日的五分之一。
可见效果已经开始有了。
不过城门口这些已经过来的流民,该安置的还是得安置的。
四周劝睿王世子以身体为重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
沈雪见收住心思,目光落在已然成为众人集体团宠对象的睿王世子身上。
“睿王世子得遇仙缘,幸得仙人馈赠神丹妙药救命,方能从病榻上下来,殿下,您可要爱惜身体,莫要负了仙人的良苦用心啊。”
头一次体会到被万丈敬仰的盛况,虽说这万众之是数百流民。
然而一生十十生百,睿王世子相信,要不了多久,他数百就会变成数百,数千,数万……最终汇集成真正的万众。
他有这个自信。
此刻他已经沉浸到那副画面中去了,仿佛已经看到了万民跪伏在他脚下的盛况,正心潮澎湃满心得意之际,冷不防听到沈雪见的声音突然响起,睿王世子被吓得不轻,肩膀一缩,险些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直直蹦起。
那一脸的惊慌藏无可藏。
沈雪见:“……”
她刚才说什么做什么了吗?
她好像没说什么了不得的话,也没做什么能把人胆子吓破掉的惊悚事件吧?
这位睿王世子一副大白天活见鬼的模样是要闹哪般?
沈雪见微挑眉头,狐疑地望着面前神情惊慌,脸都吓白掉的睿王世子。
一句“有病”很想直接拍对方脑门上去。
睿王世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脏“砰砰”跳地大口喘|息,终于冷静下来,结果一抬眼,就正正对上沈雪见那戏谑而不屑的目光。
他这边是惊吓过度藏无可藏。
沈雪见那边则是满脸嘲讽不屑隐藏。
睿王世子瞬间就炸毛了,他现在可是堂堂正正名号上了皇家玉蝶的宗室子,是睿王唯一的儿子!
他将来不但要继承睿王府,这整个天下将来也都是他的,这女人,凭什么用这种不屑的眼神看他!谁给她的资格和底气!
被人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对待,饶是个心性平和的人,也会不由得心生恼怒。
何况睿王世子还不是个真正心性平和之人。
他当即就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对沈雪见说道:“原来是凌王世子妃啊,多谢凌王世子妃挂念,我这身子骨,虽未大好,但也可 勉力支撑。”
他抬眸,环视面前的一众流民。
“今日的气温比昨日又低了几分,外面这些人,已经在城门外受冻挨饿两天之久了,我实在于心不忍,即便我回去了,可一想到他们还在寒风中受罪,我又岂能心安呢?”
一番话说得漂亮极了。
那副悲悯众生的姿态也做了个十足十。
沈雪见心中嗤笑,不客气地扔过去两个标签:卑鄙不入流外加道行不够的生瓜蛋子。
方才这些流民正在大肆讨伐凌王世子,而这位睿王世子,一开口就直接点破她凌王世子妃的身份,分明是想借助那些流民来对付她。
虽然她并不觉得女子生来就比男子弱,然而这个世代对于女子的定义,却一直都是柔弱的。
世人只会说“柔弱女子”,而不会说“柔弱男子”。
堂堂睿王世子,身量也不比哪个男子矮几分,一边说着流民可怜,一边又把这些可怜的流民拎出来无情地当刀使,来对付她这个柔弱女子,这不是卑鄙不入流又是什么?
至于道行不深的生瓜蛋子,那是因为这位睿王世子嘴里面说着悲悯众生的话,眼底里面却翻涌着狠毒的暗芒。
只伪形,却藏不住意,可不就是个道行不深的生瓜蛋子。
不过这位睿王世子的道行虽浅不深,但是他这种三脚猫的道行,糊弄糊弄面前这些流民却还是足够的。
果不其然,睿王世子的话音还没落地,一众流民就感动得不行,少不得又是一番吹捧赞扬,恨不能将睿王世子捧到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菩萨神坛上面去。
可当他们将目光转向沈雪见时,那眼神就相当相当不友善了,冷飕飕凉冰冰,像刀子。
沈雪见觉得,倘若不是顾忌着她的身份,这些人怕不是就要指着她的鼻子骂了,毕竟谢遇是她的夫君,她是凌王世子妃。
夫妻一体,谢遇不在 ,他的锅,自然就得有她这个做妻子的来背。
毫无意外,虽然大家顾忌着沈雪见的身份,谁也没敢当真指着她的鼻子骂,但却纷纷跟身边人咬着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至于这悄悄话的内容,那自然是说凌王世子如何如何的不好,只知道自己贪图享乐,哪会管他们这些可怜人死活之类的话了。
再有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样的人不进一家门,凌王世子都这样了,那凌王世子妃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类的话。
更让沈雪见无语的是,这些人虽然是咬着耳朵说悄悄话,然而那说话的音量实在跟悄悄话半点不沾边,不说她这边听得清清楚楚,就连站在城楼上面的谢遇都听得一清二楚。
“谢遇,他们都这样说沈姑娘了,你当真就不下去管管?”
谢遇还没什么反应,齐恒宇先气得跳脚。
他脸上的伪装已经抹去了,不过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下来,仍旧还穿着那身扔了都没人要,他却特意花了一锭银子才买下来的破衣烂衫。
如今听见下面那些流民竟然这样说沈雪见,齐恒月气得要死,撸起袖子就要往下冲。
“你给我回来。”谢遇将他拉住,目光扫过他身上的破衣烂衫,意有所指,“你堂堂齐家小少爷,把自己弄成这般灰头土脸的模样,方才又在下面口笔诛罚地将我讨伐了一通,如今这效果,不正是你要的吗,你怎么反而又不乐意了呢?”
“我……”齐恒月张张嘴,被噎得没话讲,他 摸摸鼻子,心虚道,“我,我那不也是为了帮你嘛。”
“嗯,对,帮我,说我寡性凉薄,为富不仁,人面兽心,表里不一……齐恒月,没看出来啊,你肚子里面骂人的词儿倒还挺多的,张口就来,可见你也并非全无读书的天赋,哪天我去跟齐大家说说,可不能白瞎了你这份大好天赋不是。”
谢遇笑得春风般和煦。
齐恒月却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他连忙堆出一脸讨好的笑,又狗腿地扯住谢遇的衣袖,摇啊摇:“我错了谢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刚才那不是说顺嘴了,一时没收住嘛。”
“我保证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只求求你千万别去找我爹!”
“你不知道,我爹对你说的话可是认真的很,哪怕你指着条大蛇说那是真龙,他老人家都不带半分怀疑的!”
“可是谢兄,你知道的啊,我是真的真的不喜欢读书,我一闻到墨香就想吐,我一看见那些知乎之也就犯困,你就可怜可怜我,饶了我这一次吧!”
齐家小少爷使出撒娇大法,给他装条尾巴,那尾巴能摇到天上去。
谢遇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扯出自己的衣袖,一脸嫌弃:“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齐恒月睁大一双可怜兮兮的小狗眼看着他:“那,谢兄,你不去找我爹了吧?”
谢遇:“不找了……”
齐恒月松了口气。
结果他这口气才松一半,就听那厢谢遇又慢悠悠地说道:
“睿王这些年积攒下了不少家底,说是府富可敌国也差不多离,睿王世子又生了一颗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
“难得这父子二人发一次善心,你去城里面搜罗搜罗,将城中那些还没有被妥善安置好的可怜人,都弄到城门口来。”
齐恒月将那半口还没吐完的气咽下去,不解地问道:“弄到城门口做什么?”
谢遇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方往下俯视,视线凉凉地落在睿王世子身上:
“睿王世子有颗向善的心,我们自然是要乐于成全他的。”
“让城里的那些人,和外面这些流民一道,都跟着睿王世子这个大善人,一并住进睿王府去。”
“送上门来的大肥羊,不动点刀子放放血,岂不是可惜了。”
城外墙楼下。
眼见自己的计谋达成,睿王世子心中一阵得意,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起。
小人得志的嘴脸显露无疑。
沈雪见斜睨着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了狐疑。
睿王离京之前,她尚且还在阎王殿排队等着投胎入世,关于这位睿王的惊才绝学,她自是无法亲眼领略。
但是无法亲眼领略不要紧,京城中关于这位天才少年王爷的传说,从来就没有止歇过,名副其实的树欲静而风不止。
传言说,睿王不但才思敏捷,文能举杯邀明月,而且武功也极好,百步穿杨飞檐走壁全不在话下。
而流传最广的一则传说,则是睿王十三岁那年,敌国举兵来犯,彼时本朝国力不强,还处于休养生息状态,面对敌国来势汹汹的进犯,本朝将士节节败退,死伤无数。
那个时候,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当时还只是个皇子的睿王,跑到先帝爷的跟前,跪求前往前线阵地。
他才十三岁,先帝爷自然是不肯的。
恰好前方传来战报,说是又失一城,睿王就给跟先帝爷说,说他有一个主意,能不费一兵一卒的夺回失城,如果做到了,先帝爷就要允许他上战场。
先帝爷将信将疑,但看在他这个主意不费一兵一卒的份上,还是同意他试一试。
试一试的结果就是,按照睿王给出的主意,他们果然没废一兵一卒,就夺回了失守的城池。
这还只是其一,其二就是他们这个吧不费一兵一卒的夺城计划,还在敌军内部掀起了一场内讧风暴。
内讧的结果就是他们这边刀都没有出窍,敌军内部先自相残杀起来,死伤吓人。
先帝爷收到捷报时,震惊得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对于睿王上战场的要求,自然也就无法再说拒绝的话了。
年仅十三岁的睿王,如愿以偿地领兵上阵。
接下来这位少年皇子便谱写了一曲属于他的个人传奇篇章。
那段时间,连接京城和前线战场的驿道上面,每天都有怀揣战报的通讯兵策马奔驰。
十封战报里面能有九封是关于睿王的。
而这九封战报里面,又能有一半是睿王收复了某某失地,割下了哪个敌军将领的脑袋,孤身单骑闯入敌军扎营地火烧王蚊等等之类的喜讯捷报。
先帝爷都已经做好了十年割据战的准备。
结果原本要打十年,且十年之后还不一定能打赢的仗,睿王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给打出了结果,而且还是打的大获全胜仗。
睿王班师回朝那日,满京城的达官贵人和老百姓都涌上了街头。
等着瞻仰睿王风采的队伍,城内城外的队伍,皆都排出了十里之远。
有人为了抢占最前面的好位置,睿王的队伍尚且还在百里之外,他们已经提前两三天开始抢占位置了。
就连先帝爷,都亲自出宫迎接。
万人空巷,只为一睹睿王风采。
出征时还是青涩孩童模样。
归来时已是甲胄在身,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
……
总而言之,关于这位睿王的个人传奇篇章,文人士子们笔不停歇地写上三天三夜,恐怕都未必能写完。
哪怕后来睿王出了意外,自请离京后,关于他的传说,时至今日为止,也依旧还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流传。
厉害如睿王,唯一的一个儿子,怎的会这般不堪?
不是都说虎父无犬子吗?
沈雪见斜睨着一脸得意之色的睿王世子,只觉得睿王这个儿子生得当真是不如何,看起来似乎不咋聪明的样子。
同一时间,睿王府。
曾经谱下无数传奇篇章的少年将军,如今身材臃肿,再不见当年的飒爽英姿。
唯有一双眼睛,依旧凌冽如刀锋。
此时,他端坐在太师椅上,身姿笔挺,面色凝重,神情中的担忧满溢而出。
珠帘被掀起,有人带着一身药香从帘帐后走出。
睿王腾地起身,疾步迎上去。
“圣女,世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