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内。
谢临川派出去的人没能找到封寂,他生怕封寂是真恼上他了,故意躲着不肯见他。
“封寂肯定是生我的气了,这才故意躲起来不肯见我,母亲,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背上的板子伤疼的厉害,可谢临川却怎么也坐不住,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
经此一事后,他算是看出来了,封寂是真心实际的处处为他筹谋。
可恨他竟然那样质疑他,还逼着他发了那样一种毒誓……
谢临川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懊恼,气得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都怪我这张嘴,说话怎么就那么不过脑子呢!”
胧月郡主见他疼的额头上面都冒冷汗了,还这样自己打自己嘴巴,她瞬间母爱泛滥,心疼的不行。
“川儿,你先别着急,太后娘娘说了,封公子目光清正,是个胸中有大丘壑的人,断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面和你置气……”
“再说啦,你派出去找封公子的人中,不是还有一队没回来吗,兴许他们就能找到封公子呢,我们再等等,不着急。”
胧月郡主将人摁到椅子上坐下,温声安抚。
她话音还没落地,就在这时,一个小厮顶着一头一身的雪,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正是胧月郡主口中说的去找谢遇的人。
谢临川才刚坐下,椅子都没来得及捂热,便又“腾”地起身,大步过去,急声问那小厮。
“封公子呢?可有找到封公子?他怎么没和你们一块儿回来?你没说我有要事要与他相商吗!”
谢临川张口就是一连串好几个问题砸下去。
也亏得那小厮足够沉稳,这样也没被砸晕。
他道:“小的找到了封公子,但是小的还没有来得及上前去请冯公子,凌王世子妃忽然从楼上跳下来,跳到了封公子面前。”
他将封寂和沈雪见在街头上联手救下一个小乞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谢临川听。
谢临川的面色当即就冷沉下来,凌王世子妃凌王世子妃,怎么哪里都有那个女人的身影,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他用力咬了下后槽牙,隐忍着怒意问那小厮:“后来呢?”
小厮答道:“后来凌王世子妃就问封公子,敢不敢跟她去一个地方,封公子说好,然后他们一行人就出了大街,骑马去了京郊的一条偏僻小道,小的一路我尾随他们过去,本来想靠近一些,听听他们说什么,但是凌王世子当时也在,小的怕被发现,就没敢靠太近。”
凌王世子身上的那股子威压,隔着老远的距离,他都觉得脊背发寒,好像下一刻就要被逮住拧断脖子似的。
他能一路尾随他们去京叫郊,已经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危险最勇敢的大冒险了。
小厮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到现在还觉得后怕不已,他再次一五一十的,将后面发生的事情说给谢临川听。
后者狐疑:“一群老弱病残?那女人带封公子去看一群老弱病残做什么?”
小厮摇头:“小的也不清楚, 不过那群老弱病残看起来都瘦骨嶙峋,营养不良的样子,小的猜测,他们应该都是街面上的叫花子。”
堂堂凌王世子妃,居然跟一群叫花子打得火热,怎么一点儿身份都不顾忌?
这下谢临川是搞不懂了。
倒是胧月郡主,忽然问那小厮:“你方才说,那宅院又偏僻又破旧?”
“是啊,那路窄的,马车都进不去,至于宅院本身,大门上面的漆都褪色了,围墙上面还有些没清除干净的杂草,一看就是荒废许久,最近才刚刚住进去的。”
小厮点头,如实答道。
胧月郡主若有所思,扭头对谢临川道:“川儿,我先前听你说过, 她好像买下了不少卖不掉的老宅子……她那些老宅子,该不会就是特意买来给这些叫花子住的吧?”
谢临川也想到了这茬,他整个人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讥讽道:“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花那么多钱,买下那么多又偏僻又破旧的宅院,就为了给一群叫花子住?”
一处老宅子不算什么。
可是三处五处七处呢?
他放在牙行那边的人可是说了,那女人足足买了四十多处宅院!
这么多宅院加在一起,所需要花费的银两,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字!
谁家脑子正常的人,能干出这种蠢事儿啊,太败家了!
幸亏他当初没娶那女人,不然的话,娶这样败家女人回来,还不得将他的家产给嚯嚯光啊!
这一刻,谢临川的心里面忽然生出些许庆幸来。
而一旁的胧月郡主,却是拧起眉头,忽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如果“太子入梦”的事情应验的话,最先冻死的,就是街头上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叫花子。
沈雪见不惜花费重金,购买下大量的宅院,收留这群人,等雪灾过去后,可就成了一份天大的功劳!
可沈雪见半个月前就开始购买宅院了,而“太子入梦”一事,皇上今天才放出消息……莫非沈雪见有未卜先知之能?
这不可能!
一定是早在半个月前,皇上就向谢遇透露了“太子入梦”一事,然后谢遇才会让沈雪见出面,一口气买下那么多宅子……夫妻俩这是暗戳戳的挣功劳呢!
皇上也太有失公允了,竟然暗地里给那夫妻俩开后门!!!
将事情脉络理通顺后,胧月郡主也坐不住了,焦灼地屋内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她的心腹丫鬟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
“郡主,二公子,封公子来了!”
胧月郡主眼睛一亮,宛如迷路之人看见了一星灯火,她忙对那丫环道:“快,快去请封公子进来!”
皇帝偏心,暗中给那夫妻俩开门,得赶紧让封公子拿出一个应对之策来,他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一旁的谢临川却是冷哼道:“哼,他还知道回来,他不是跟那边厮混的挺好的嘛……”
“川儿!”不等谢临川说出更难听的话,胧月郡主便厉声呵斥道,“封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许再动不动就怀疑他!!!”
她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一向都是和颜悦色,很少用上这样严厉的口吻。
效果还是有点的。
谢临川哼哼两声,没再说什么,挥手让先前那小厮下去,胧月郡主却将小厮拦下来,扭头吩咐丫鬟:
“你带他从后门出去。”
“是。”
丫鬟应了声“是”,冲那小厮招手:“跟我来。”
等二人离开后,谢临川不解地问道:“母亲,您干嘛让那小厮从后门走?”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胧月郡主揉揉额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不让小厮从正门出去,自然是因为那小厮一头一身的雪,鞋底上面也都是泥浆,就这样直愣愣的出去,难免不会跟封寂撞上。
依照封寂的聪明,只需三眼两眼的,就能看出那小厮跟踪过他。
太后叮嘱过她,但凡心有大智者,最不喜的就是被他人猜疑。
太后还叮嘱过她,要想收|服这种心有大智者为己用,第一条要遵守的就是:绝对的信任对方。
她已经将这些都教给儿子了,还特意强调了好几遍,可她这个傻儿子就是不长脑子,怎么也记不住。
胧月郡主头疼得厉害,她只好将让小厮走后门出去的原因讲给儿子听。
末了,她又不厌其烦,再次强调了一遍太后的叮嘱。
谢临川抿唇不语,他也知道自己不该总是这样怀疑封寂,可一想到封寂竟然背着他,跟沈雪见和谢遇等人混在一起,他还是觉得像吞了只苍蝇般膈应。
胧月郡主朝他瞪眼道:“你怎么就知道封公子背着你了?”
“这还用说嘛,小厮都看见了!”
“小厮只是看见他跟沈雪见和谢遇去了城郊,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背着你行事了。”
谢临川“哈”了一声,冷笑道:“母亲,您该不会以为,封寂会主动告诉我,他刚才都跟谁在一起了吧!”
胧月郡主斜他一眼,也冷笑道:“我还真就是这么以为的。”
谢临川:“……”
他娘简直是魔怔了,竟然这样相信一个外人!!!
知子莫如母,胧月郡主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她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掰一掰儿子喜欢猜疑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