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川说对了,她还真的想把封寂挖到自己这边来。
刚才就是她放的一个小小的鱼饵。
上一世,她跟封寂打了差不多将近三年的仗,两人之间的过招次数,大大小小全都算上,能有上百回之多。
对于封寂的性子,她不说摸得十足透彻,但也能摸个五六成。
足够聪明,有自己的主见,也有绝对不会触碰的底线。
而他的底线,就是他内心深处深藏着的善。
他亲砸神像,施粥救民,就是最好的验证。
正像她说的那样,封寂这人的本质其实并不坏,但是谢临川却是从外坏到内,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完全没有底线可言。
她认为,两个三观严重不合的人,不可能在一处共事长久。
谢临川又是个喜欢猜忌多疑的性子,她今天故意吊起封寂的好奇心,后面有机会,封寂肯定会跑过来找她要答案。
就算没有机会,封寂也会主动制造机会。
届时她再做点小动作,让谢临川误以为封寂和她来往甚密,很容易就能挑起谢临川的猜疑之心。
封寂这个人,有点自傲的性子在,最反感的就是来自他人的猜疑。
一次两次三次……兴许用不了三次那么多,一两次就足够他划清和谢临川的界限了。
封寂是个不可多得的全能型人才,把他从谢临川的阵营里面拉出来,给谢遇用,用得好了,就是谢遇的得力干将。
说她是惺惺相惜也好,说她是私心作祟也罢,总而言之,她觉得,像封寂这样的英雄人物,不该埋没在苍蝇蛇鼠窝里面。
上一世封寂是因为继母陷害,又被驱逐出族后,他这才愤而投了敌国。
算算时间,封寂遭遇继母陷害的事情,就在一个月后,也就是雪灾闹的最凶的那段时间。
得想个办法提醒一下封寂,让他留个心眼,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样变成残疾。
沈雪见在心中暗暗琢磨着,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并提上日程。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声,沈雪见扭头朝身后一看,急忙打住思绪,扭头往回跑。
“爹,娘,你们怎么过来了?”她左手抱住她娘杨氏的胳膊,右手拉住要抡起拳头揍人的沈国公。
发出咆哮声的人正是她爹沈国公。
昨天沈雪见一出宫,就让人给国公府那边递了消息,免得爹娘担心。
夫妻俩当时就要跑来凌王府看女儿,还是送消息的人按照沈雪见的吩咐,再三强调她没事,夫妻俩这才将迫切想要见到女儿的心压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杨氏就把沈国公从床上拉了起来,直奔凌王府而去。
奈何沈雪见早有准备,爹娘还在来的路上,她就拉着谢遇先一步出门去了。
她额头上面的伤还没好,担心爹娘看到后心疼,所以才避而不见,想着等额头上面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她再和谢遇一块儿回国公府看望爹娘。
这也是昨天晚上,她再三叮嘱传话的人,一定要阻止爹娘过来凌王府看她的原因。
她从小就不是个文静的性子,舞刀弄剑,爬上爬下,三天两头的就能弄一身伤回来,真要论起严重程度,她额头上的这点皮肉伤,其实还算是轻的。
但是性质不一样啊。
前者是她自己自找的,后者是被人打的。
就她爹娘那护短的脾气,知道她被人打了,而且打的还是脑袋,只怕立马就会原地爆炸。
尤其是她爹。
就像现在,沈国公一扭头,见她额头上面裹着一圈白色纱布,纱布上面还有些许渗出来的猩红色血迹,他的两只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再顾不上揍谢临川,急忙问她。
“闺女,你这头怎么回事?是自己弄伤的,还是别人打的?”
他说完,拳头攥的“咯吱”响,眉间全是杀气,层层叠叠如山峦聚集,随时都有可能来个倾倒大爆发。
假如是后一者情况的话。
杨氏也松开了扯住谢临川衣襟的手。
她抬脚将谢临川踹倒在地,然后扭过头去一脸担忧地看着女儿。
“是啊女儿,你这脑袋怎么伤的?”
她伸出手去,似乎想摸摸女儿的伤口,可看看那纱布上面的红色血迹,她又不敢当真去摸,怕把女儿摸疼了,只一个劲儿的说道:“还在往外面渗血……伤口肯定不浅, 这得多疼啊……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脸可是女儿家的门面,伤成这样,怕是要毁容了……这还得了!
杨氏一边说,一边也撸起袖子,往腰间一叉:“要是你自己伤的也就算了,要是被人打的……哼,怎么打的,老娘就怎么打回去!”
沈雪见:“……”
她咕嘟咽了口口水,悄摸摸地望向皇宫的方向。
……打皇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下她越发不敢让爹娘知道真相了,扯谎说说她自己骑马时不小心摔的。
反正她有过坠马的经历。
当然,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就是马儿摔倒,她都不可能再摔倒。
可除了这个理由外,她一时半刻又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理由。
果然,沈国公一听女儿是骑马摔的,瞪大眼睛叫道:“你三岁就开始上马背,五岁那会儿你就能站在马背上面搭弓射箭了,到现在你都嫁人了,怎么还能从马背上面掉下来!”
杨氏也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沈雪见道:“昨天那不是情况特殊么,我心急往回赶,这才不小心摔下马背的。”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理不直但是气很壮,最后总算是把爹娘哄得相信了。
可算是把爹娘安抚住了。
沈雪见才要松口气,哪知这个时候,谢临川忽然说道:“凌王世子妃真是好孝心啊,为了不让国公和国公夫人担心,把谎话说的跟真的一样,要不是知道实情,我都要相信了呢。”
他朝沈雪见拱手,笑着说:“世子妃好本领,在下佩服,佩服。”
沈雪见:“……”
沈雪见想撤拦他那张嘴!
她咬牙,冷声道:“闭嘴!”
可这会儿再让他闭嘴又有什么用?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让他说了。
……这人嘴巴怎么这么欠呢,早知道她就不拦着爹揍他了,揍晕过去才好。
果然,沈国公和杨氏夫妻俩一听,忙齐齐看向谢临川。
“你小子什么意思!”
“把话说清楚!”
沈雪见强行转移夫妻俩的注意力:“爹娘,甭搭理他,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挑事精。”
说着就要拉二人走。
谢临川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他方才才从马车里面下来,脚都还没有站稳呢,迎面就挨了沈国公一拳头。
那一拳头打在他右眼睛上面,直接就将他那只眼睛打成了烂桃和熊猫眼的叠加版。
他一肚子的火气无处撒,巴不得沈国公和杨氏夫妻俩闹起来。
闹起来好啊。
这俩人一闹起来,皇上肯定会龙颜大怒,皇上一怒,说不准就会把谢遇和沈雪见踢出去,让他来做这个安抚使,到时候所有功劳就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不像现在,皇上虽然也给他安排了一份差事,但却是给谢遇打下手,辅助谢遇的副使……想想就憋屈的很!
想到这,谢临川无视沈雪见的死亡凝视,直接上前去,对沈国公和杨氏二人道:“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难道还不知道吗,凌王世子妃在殿前对皇上不敬,惹怒了皇上,被皇上用茶盏砸破了头呢。”
谢临川说完,一脸得意地斜了沈雪见一眼,你想息事宁人?我偏不如你的意,我看你这下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