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薇没想到,自己胆战心惊大半天,等来的不是世子妃的盘问,竟然是一句夸赞!
她好半天没缓过劲儿来,怔怔地望着沈雪见。
沈雪见:“?”
“怎么了?”沈雪见面露茫然。
“……”柳寒薇袖子下的手指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几个轮回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心问道,“世子妃,您……您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做这种棉衣吗?您难道就不好奇吗?”
她又开始紧张起来。
沈雪见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即勾唇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笑着反问她:“你会背叛,或者是出卖我吗?”
柳寒薇:“……”
大概没想到沈雪见会突然这样问她,柳寒薇的眼中流露出刹那的错愕,然后很快,那丝错愕就被坚决代替,她想也不想,脱口就道:“永远不会!”
她是一抹异世的灵魂,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告诉她,她要想在这个世界过得好,过得安稳,自身实力要强大是一方面,同时还要给自己找好队列。
世子妃就是她的队列!
更何况世子妃还与她有大恩,她怎么可能做出背叛出卖恩人的事情来!
沈雪见一直注视着她,自然不会错过她眼中的情绪变化。
她问柳寒薇会不会背叛或是出卖她时,柳寒薇眼中的错愕清晰可见,这说明,在柳寒薇的心中,从来没有滋生过这样的念头。
而柳寒薇回答她的问题时,眼神坚定,固如磐石,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气恼。
——气恼她怎么会这么想她。
柳寒薇会懂得如何制作这种保暖且轻便的御寒棉衣,确实令她很好奇。
但并不是所有的好奇心,就一定要得到满足。
将视线从柳寒薇身上收回,沈雪见望向手中那捧雪白柔|软的羽绒。
“寒薇,你还记得我当初对你说过的话吗?”
世子妃当初跟她说过的话?
柳寒薇一怔,紧跟着下一瞬,她耳边就回响起了当初她决定向沈雪见投诚时,沈雪见对她说过的话。
沈雪见说:“我用人只遵守一个原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然选择跟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但是倘若有一天,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除非我死在你前面,否则的话,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生不如死。”
前者是态度。
后者是警告。
因为从来就没有想过背叛这种事情,柳寒薇也就没怎么刻意将这番话放在心上。
此时沈雪见一提醒,那些话就适时地钻进柳寒薇的脑袋里面去,并在她耳边回响。
沈雪见瞥了她一眼,见她这样子,心中对她又放心了不少。
柳寒薇这反应,分明就是没将她当初那番警告放心上去。
只有誓死效忠追随之人,才不会将警告放在心上,因为在对方的心里面,背主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既然不会背主,那主子发出的警告,自然也就无效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若想将自己的秘密说与我听,我会很愿意做你的倾听者,你若暂时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你说,我只需要确认一点,你对我足够忠心就够了。”
沈雪见一边说,一边将手中那捧雪白色的羽绒送到鼻间,细细地闻了闻上面散发出来的气味后,她十分肯定地说道:
“嗯,我没判断错,寒薇,你用来填充棉衣的这些羽绒,确实没有禽|兽身上那种自带的腥臭气息。”
她抬眸看向柳寒薇,两眼晶亮:“寒薇,你做的这种棉衣,比沈婉柔做出来的更好……你等一下,我把她做的棉衣拿给你看看。”
她扭头看向杨氏:“娘,快把我上次让人送回来的那件棉衣,拿出来让寒薇看看。”
话题直接就跃到了另一个主题上面。
这一次柳寒薇没有愣怔,眼中只有感激,和愈发坚定的信念。
沈雪见看似注意力都在手中那捧羽绒上面,实则却是在用余光暗暗观察柳寒薇的反应。
柳寒薇比她预估中的要更加聪慧,甚至,从某些方面上来说,柳寒薇跟封寂有些相似,都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很容易令人放下警惕和戒备之心,实际上爪子锋利的,塞过任何一只危险的凶兽。
想要让这种人甘心情愿的为你所用,用强权不行,得上真诚和信任。
杨氏很快就拿来了沈雪见要的棉衣,她在边上旁听了大半天,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此,棉衣一拿过来,她直接就塞给了柳寒薇。
“柳姑娘,你好好看,那小贱人做的棉衣,和你做你的棉衣,到底都有哪些区别,我们先提前准备好,到时候也好将那一窝整天躲在暗中算计人的腌臜东西,全给他们拍死!”
她女儿和女婿为了做好灾前安置事宜,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儿,胧月郡主和太后这些人,竟然还暗中算计着要往她女儿和女婿的头上泼脏水,真是气死她了!
杨氏满脸怒火,就差没直接冲到郡主府去,将胧月郡主和沈婉柔揪出来揍一顿。
至于为何不连太后一块儿揪出来……
都说了那是太后,皇帝见了都要恭敬行问安礼的人,她能揍?
不过没关系,躲在深宫里面害人的那个老巫婆,很快就能体验到被当众打脸的滋味!
杨氏目光炯炯地盯着柳寒薇,等她找不同
。
后者收敛心绪,依法炮制,用簪子将杨氏拿过来的那件棉衣划出一道小口子,伸手进去掏出一把填充在里面的羽绒。
杨氏拿过来的这件棉衣,里面填充的羽绒虽然没有什么杂质,看起来还算干净,但是却又有一股子腥臭气息。
尤其是放到鼻端细闻时,气味更加刺鼻。
柳寒薇一看一闻,就这两个动作,立马就做出了判断。
她将那把掏出来羽绒重新塞回棉衣中,扭头跟沈雪见说了番话,沈雪见一边听,一边暗自点头,末了,直接拍板道:“好,到了那天,我们就依照你的这个计划行事。”
“是,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柳寒薇起身要告辞,杨氏想留她吃过饭再走,又怕耽误事情,不敢留,只能让府里的车夫将人送回家去。
“那我呢?我做什么呀?”待送走柳寒薇后,杨氏便拉住女儿的手,着急地问道。
女儿女婿受人欺负,想让她这个做娘的袖手旁观啥也不干,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自家老娘是个什么性子,沈雪见心中清楚的很,她拉着杨氏在火凳子上坐下,又抓了把瓜子塞杨氏手里去,示意她先磕点儿瓜子,稍安勿躁。
杨氏哪可能稍安勿躁,别说让她磕瓜子了,她连凳子都觉得坐着烧屁股,因为那屁股下面坐着的火凳子是特制的,中间掏空了,里面放着小铜盆,铜盆里面烧着无烟的银丝炭,是冬天取暖的必备神器,所以才称之为火凳子。
外面大雪纷飞,人待在屋内,坐在这样的取暖器上 面,一边磕着瓜子儿撩闲篇,一边看外面落雪纷飞,最是惬意不过了。
杨氏就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可是现在她一点儿心情都没有,就只想知道女儿给她分配了什么活儿。
她才要将瓜子放回果盘里面,忽然听见女儿说:“娘,我想吃瓜子。”边说边搂住她胳膊撒娇。
杨氏:“……”
行吧,她知道女儿给她安排的活是什么了:剥瓜子!
因为她这个女儿喜欢吃瓜子仁,却又不耐烦剥瓜子壳!
杨氏没办法,她只好一边给女儿剥瓜子,一边追问自己那天到底要做什么。
“不用等到那一天,娘现在就有活儿做。”
“真的吗?那太好了!快说快说,到底什么活儿!”
杨氏一脸急切。
她将一小把剥好的瓜子仁,讨好地塞进女儿手里去。
沈雪见一口气吃了半把瓜子仁,满足的很,笑眯眯地对杨氏说道:
“郡主府设宴,太后亲临,届时郡主府的守卫一定很严,我没有请帖,怕是进不去,我想拜托娘帮我……”
她想说“拜托娘帮我弄一张郡主府”的请帖,然而话都到嘴边了,忽又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