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两巴掌,不为别的什么,纯粹就是她看谢临川不爽快,想打。
可惜,不能将巴掌换成刀子。
如果换成刀子,直接捅进谢临川的胸膛里面,将里面跳动着的那颗黑心剁成肉泥,那才叫痛快呢。
沈雪见冷笑道:“这最后两巴掌,是让你长个教训,将礼义廉耻和忠孝,牢牢记在心间。”
她掀起眼皮,目露睥睨之色,将谢临川从头扫到脚。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凌王府的人,你若是在外面做下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外人只会说我们凌王府没规矩,你皮厚,可以不要脸,可我们凌王府却丢不起这个脸。”
“二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眩晕在巴掌中还没有缓过神来的二公子:“……”
谢临川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像头凶狼,恶狠狠地盯着沈雪见,恨不能扑过去将她咬成碎片。
狗屁的理儿!
狗屁的长嫂如母长兄如父!!
他长这么大,爹娘可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他!!!
这女人算什么东西,也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谢临川心中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他一把推倒拉住他的沈婉柔:“滚开!”然后径直朝沈雪见冲过去。
沈雪见一动不动,目光愈发鄙夷地望着他。
她刚才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谢临川但凡有点脑子,这会儿就该咬落牙齿和血吞,忍下这口气。
结果他却跟条疯狗似的又吼又叫,还不服气地要冲过来打她……小叔子对长嫂动手,名声不想要啦?
蠢死了。
这么蠢,难怪上一世为了扶他上位,她几乎熬干了一身精血。
沈雪见嗤了声,眼中讥讽更甚。
就在这时,余光忽然瞥见一道身影急匆匆地朝这边走过来。
沈雪见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她递给春竹一个眼神,示意春竹往外看,然后她又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了谢临川的身上。
主仆二人相伴多年,早培养出默契感了,沈雪见一个眼神示意,春竹立马了然。
她连忙上前去,拦住谢临川。
“二公子!你要干什么!”
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谢临川的怒火瞬间暴涨数倍。
沈雪见再怎么说也国公府的嫡女,可以在他面前有几分骄纵的资格。
可面前这丫鬟算怎么回事?
一个端茶倒水伺候主子的下人,也敢跳出来阻拦他……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谁都可以踩一脚吗吗?!
谢临川怒不可歇,抬腿就是一脚踹向春竹。
春竹立马发出一道高亢的尖叫声,然后她捂住心口, 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那姿态,极为笨拙,丝毫不像个有功夫在身的人该有的反应。
饶是怒火上头的谢临川,看见这情形,也不由得微微愣怔片刻。
沈雪见曾是他极力想要收服的人。
因此,对于沈雪见身边唯一的一个贴身丫鬟,他不可能不了解。
沈雪见身边这个叫作春竹的丫环,是沈国公旧将的女儿,打小就开始习武,身手很是了得。
别说是他,再多加十个他,也未必是这丫头的对手。
可他刚才竟然一脚就将人踹倒了……这不可能!
肯定有诈!
谢临川发热的头脑终于有了些许降温的迹象。
然而,不容他反应过来,沈雪见愤怒的声音已然响起。
“谢临川!你好大的胆子,长嫂你也敢打……来人,备轿,凌王府内没有王法,我这就去皇宫找皇上讨要个说法!”
谢临川一个激灵,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
他丝毫不怀疑沈雪见这话的重量以及可能性!
要知道,沈雪见除了是沈国公府的嫡女外,身上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郡主。
而且,沈雪见的这个郡主身份,还不是太后封的,是皇帝亲自下旨封的!
比他母亲的郡主身份,还要更有份量一些!
如此情形下,沈雪见若想要进宫,除非皇帝不允许,否则的话,就是太后要阻拦不得!
可皇帝会不允许吗?
当然不会!
要知道,本朝的边关,还要依仗着沈家的儿郎们去守。
沈雪见作为沈家唯一的嫡女,今天却在他这里受了委屈,那还得了?只怕皇帝立马就要拿他是问!
想到这个结果,谢临川彻底冷静下来,一抹恐惧从他内心深处蔓延上来。
因为他和沈婉柔的事情,皇帝已经斥责过他一次了,如果这个时候沈雪见再跑到皇帝跟前告他一状,那么等待他的,就不是斥责那么简单了。
皇帝会将他送到边关去磨练习性!
这是上一次斥责过后的警告!
边关的环境艰难困苦不说,时不时的还要面对敌军的扣关骚扰,战火一触即发。
一旦去了哪里,就是九死一生,他才不要过去受这个罪!
……不就是一杯破茶水吗,他哪里喝不到一口茶,作什么非要跑到这里来自找麻烦!
冷静下来的谢临川,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越想越懊恼,可他又拉不下脸来求沈雪见别去宫里面告状,一时间又焦又急,只恨自己今天实在不该来这一趟。
要不是沈婉柔非闹着要来……对了,沈婉柔!
没看见他都被逼到这个份上吗,那女人竟然跟个哑巴似的,一句话都不说,实在是可恶至极!!!
想到这,谢临川立马调转目光,恶狠狠地瞪向沈婉柔:“……”
沈婉柔:“……”
自己愚蠢闯下祸事,反倒还怪起她来了。
啧啧。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面前这头蠢驴是她的男人,她就是再瞧不上,也得和对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沈婉柔心中嗤笑,面上却不露分毫,上前去拉住沈雪见的胳膊求情。
“姐姐,你就原谅临川这一次吧,他方才失心疯发作 ,并非有意冲撞姐姐,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失心疯。
大人不记小人过。
短短一番求情的话,硬是将谢临川骂了两次。
挨打又挨骂,谢临川一张脸黑成了锅盔色,恨不能撬开沈婉柔的脑子,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浆糊。
就是沈雪见也诧异地瞥了沈婉柔一眼。
以她两世和沈婉柔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对方谨小慎微,说出口的每个字,她起码能在心里面斟酌好几遍才肯吐出来,今天说话怎得这般口无遮拦?
沈雪见又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只觉得今日的沈婉柔,处处透着古怪。
不过眼下她还要趁热打铁做另外一件事情, 没功夫琢磨沈婉柔身上的古怪。
瞥了眼故意磨蹭着不肯进来的胧月郡主,沈雪见内心冷笑了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行啊,她这就把棺材推到对方跟前去。
“原谅?哼,我一个小小的世子妃,哪敢生他的气啊,罢了,我还是赶紧进宫躲躲吧,省得被他打死。”
说完,甩开沈婉柔,坚持要进宫找皇帝寻庇护。
胧月郡主这下再不敢磨蹭了,连忙提着裙摆疾步进来。
“怎么啦这是?怎么一个个都剑拔弩张的……哟,这屋里怎么乱成这个样子?”
仿佛是刚过来,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胧月郡主望着满屋子的狼藉,摆出一脸茫然状。
……装得还挺像。
沈雪见懒得和她对演,冷着脸不说话,春竹爬起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句,讲完后,她适时的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
……假的。
是她刚才悄悄塞进嘴巴里面的一颗小血囊咬破了。
然而胧月郡主不知道那是假的啊。
方才她儿子踹得那一脚,她看得清清楚楚,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一脚竟然踹得如此重!
瞧瞧,这都吐血了啊!
胧月郡主焦灼得头顶直冒白烟。
沈雪见更是适时地哼了声,加重她的焦灼。
“郡主,事情的前因后果您都听见了,并非我无端生事,实在是您儿子欺人太甚,逼到我门上来找我麻烦。”
今天,她要不让胧月郡主悔青肠子,她就不叫沈雪见。
春竹受得那一脚,不能白挨。
“郡主,您是长辈,我听您的,您说这事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