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匣中装着三个奇怪的玉器。赵姬拿起其中一个,只见这玉器上有七个圆环,圆环中间被玉制的短剑贯穿,而这玉制的短剑也十分特别,中间是镂空的。
赵姬晃了晃,玉器撞击的声音清脆,但也显然不是个玉器。
“这是什么?”
盖娆笑了一下,接过赵姬手中的玉器,“这是七连环,你看。”
说着盖娆轻巧的解开其中一个环,然后又扣了回去。
“这个玉器结构甚是巧妙,需要把这上面的环都一一解开,这个七个环的叫七连环,这里头还有九连环,十二连环。”
“这是给政儿的?”
盖娆点了点头,“我觉着这甚是巧妙,也挺好玩的。”
“你对他也太好了些,前儿个鲁班锁,再前儿个是藤竹编的木马,再再前儿个是木陀螺,政儿都要玩不过来了。”
盖饶听赵姬这么一说,也有点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从前她喜欢买漂亮的衣裙,现在变成了有意无意的开始留意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鸾娘让人给她送过来打赏之物不乏漂亮的衣裙,精美的首饰,可她偏偏只特地留意收好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盖娆笑了笑:“我可是那小萝卜头的姨,我还等着他叫我一声姨呢。”
说到这个赵姬也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政儿向来很听她的话的,可是在叫盖娆姨这件事情上怎么也不肯开口。她看的出来,明明政儿自己也很喜欢这个一直给自己带稀奇古怪小东西的盖娆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赵姬眉间有些忧愁,深深地叹了口气:“政儿这孩子过分安静了些,也没什么同龄人可以一起玩,有这么个东西能让他打发时间也好。”
秦国与赵国时常交战,嬴异人身为质子在赵国的日子可好不到哪里去,更别说他的孩子嬴政,赵姬又恐嬴政在外头会受欺负,便拘着嬴政,现如今嬴政比起同龄人来确实是沉默寡言许多。
但赵姬看的开,好歹还有盼头,吸了口气一敛愁容道:“是好是坏,等吕不韦从咸阳回来就知道了。”
嬴异人敬爱赵姬,倒也没瞒着她吕不韦筹谋的华阳夫人的事。
“吕不韦去咸阳了吗?”这还是盖娆第一次知道吕不韦的去处。
“还生着气呢,都不称不韦先生改叫吕不韦了。”
赵姬调侃,盖娆瘪了下嘴没说话。
“吕不韦呀他去咸阳都是为了公子的事情,也不知他能不能把事情办好。”
赵姬说着眉间有些轻愁,盖娆看出赵姬无意细谈,识相地没追问。
而吕不韦让人一等便是数月。
在这数月里,盖娆在的舞艺小有所成,有因为一张脸过于出色,在这邯郸城里的名声隐隐要赶上鸾女。
虽然她还是没有领略出自己该有的风骨,可她的一张脸摆在那里,自有人买账。
也是在这数月里,秦国强力攻打赵国,一路势如破竹,一连拿下赵国好几座城池。在秦赵关系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时,吕不韦回了邯郸城。
夜色降临,飞鸾阁中灯火糜糜。
今日飞鸾阁来了位贵客,一国之相平原君赵胜,掷了千金点了盖娆一舞。
盖娆上台起舞前,却在台下看见了个熟人。
吕不韦坐在正堂里,风尘仆仆,就好像是赶了很久的路,还不曾梳洗休息,面容之间都是疲惫,唯有那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盖娆心中一叹,乐声一响便收敛心神,甩袖起舞。
一舞作罢,满堂惊艳,一时静默无声。
只是这舞有形差神,可在场人都是重皮相之人,或许有隐隐看出违和感的人,可却不能点名。
盖饶看向吕不韦,见对方也是呆呆地望着自己,心中一悦,眼中有了笑意,抬步要往他那里走去。
“彩!”平原君当先拍掌喝彩,他这一声响起,便有源源不断的喝彩声响应。
“娆姑娘,平原君在那儿呢,你方向走错了。还不快去给平原君敬酒,不可不知礼数。”
被人拦住了去处,盖娆有些不喜地看着眼前醉的都有些站不稳的男子。男子犹不自知,一边指使着她该如何如何一边谄媚地看着赵胜。
盖娆登时没了兴趣,也知道自己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拒了赵胜之后再去找吕不韦,这可就是给吕不韦找难堪了。
她有时候是任性,但也不是为了自己无故给别人带去麻烦的人。
盖娆面色微寒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以为平原君像你一样喜欢强人所难吗?我是舞姬,可买我起舞却不能买我陪酒,你连飞鸾阁的规矩都不懂还打着平原君的旗号在这里咋咋呼呼地,你可真是够让人讨厌的。”
盖娆说完直接甩袖离开。
红姬走了过来,面容带笑,可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刺骨的:“来人,请这位客人出去,你们记清楚这张脸,连规矩都不懂的人下次切不可再放进来。”
如今盖娆可是飞鸾阁里的宝贝疙瘩,尤其是鸾女宠她就跟宠眼珠子似的,红姬身为二把手自然也不会背道而驰。
而且盖娆也没有说错。
飞鸾阁中自有倒酒的奴仆,而阁中舞姬乐女是否愿意陪着小酌几杯全凭自愿。鸾女红极一时拒了多少六国权贵的陪酒邀约,为此还被赵王大赞有傲骨。
而在这赵国的土地上,赵王的管辖之下,还没有人会公开地和赵王唱反调的。
赵王都觉得飞鸾阁的舞姬不陪酒是合理的,且是有傲骨的,而又有哪个人能比赵王高贵,让飞鸾阁的舞姬折了傲骨陪酒呢?
故而也没人会强迫她们,没想到现在碰上了这么个不懂事的。
那男子被奴仆制住还颇有不服,冲着平原君方向大声道:“你们竟然如此无礼,那可是平原君,不过是让你们舞女敬酒罢了,别不识抬举。”
“住口,本君看你是醉酒醉没了脑子,不如去邯郸狱醒醒酒。”
男子看清了说话的人是面色阴沉的平原君赵胜,登时吓了一个激灵,酒气散做冷汗从背后渗出。没想到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登时一句话也不敢说,面如死灰的被奴仆叉了出去。
红姬冲着平原君笑了一笑,行了一礼:“来人,给平原君送壶好酒,别让平原君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都不知道的不相干之人扰了兴趣。”
赵胜笑道:“今日倒是本君的不是了,竟然让人打着本君的名号,还惹恼了娆姑娘,实在不该。还烦红姬你帮本君把此物转交给娆姑娘,代为赔罪。”
赵胜递过一个木匣,言行之中不容拒绝。
赵姬目光微闪,轻笑道:“阿娆又岂是不明事理之人,又怎么会恼到无辜的平原君身上,既然没恼,红姬也不好代收赔罪之物。”
堂堂一国之相说向一个舞姬赔罪,这要是传出去了,也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
“哈哈哈,既是如此,那此物就作赏吧,今夜之舞,彩!”赵胜笑道。
红姬不愧是个二把手,说话滴水不漏的,明明是推拒倒也说的赵胜欢喜。
“如此红姬便代阿娆谢过平原君了。”红姬示意接赏之人上前接过木匣。
赔罪之物不可收,收了就是端不正自己舞女的身份,恐被人口诛笔伐。可舞彩收下作赏之物物,这就在正常不过了。
红姬心细,不仅说话滴水不漏,办事也是极为周全。
“彩!彩!”
赵胜这一提又有不少人想到前头惊艳绝绝的舞蹈,彩声此起彼伏,也有不少人拿出打赏之物。
接赏之人端着托盘一一接过打赏。
带到接赏之人来到眼前,吕不韦拿出准备好的钱袋,也喝了一声:“彩。”
却不想接赏之人脚步不停,直接略过了他去往下一桌。
吕不韦一愣,一抬头对上了对着他眯着眼笑的红姬。